“你瞅他幹嘛？你說你瞅他幹啥？修戈就算隻是觀測者投影的碎片，他也是觀測者啊，誰知道他能不能看到你！”

落地到安全屋後，1111團成刺球滾動着紮路浮生的腳面。

“我們傳送用了一秒，但是現實和低緯度世界是有時間差的，對觀測者來說，就是他在那個世界和你對視了很久很久！”

抽離世界的一瞬，路浮生和修戈對視了足足一秒。

傳送口就在太陽正下方，借着太陽的能量傳送能省不少事兒，可路浮生和修戈在最後一秒對視了！

“他在觀測你，完了，我覺得我們要被瘋子黏上了，完了完了！”

路浮生一動不動，捂着臉渾身顫抖。

大腦中淩亂的記憶交錯紛擾，他隻注意到了一點——沒解綁，他和1111居然沒解綁！

在被路大成攻擊到後，他為了順利殺青調整方向，還推了路大成一把，讓匕首順利刺穿心髒，就那個出血量，能确保他絕對救不回來。

疼，徹骨的疼，但想到即将和1111解綁，系統會綁定白博士結束末世，那種痛他完全能忍受。

結果系統沒解綁，甚至嗖的一下鑽到他的腦殼裡！

他抖着手指握住刺球：“11，怎麼回事，不是說殺青就能解綁嗎，為什麼沒解綁？”

暴怒的1111在被觸碰到的一瞬尖刺就柔軟的像羽毛，看到路浮生雙目赤紅，它語塞一秒：“是意外啦，主角主動退讓，修戈……觀測者98369971分出了自己的能量保護你，你的氣運不減反升，這也不是壞事啊，下次努力就好了呀。”

“等一下，讓我緩一緩……我渾身疼，腦子也嗡嗡的響。”路浮生捂住胸口，一屁股坐在安全屋裡，他大口喘息，像是溺水的人争分奪秒的搶奪空氣。

1111環視大變樣的安全屋，原本狹小的空間規模擴大近十倍，幹擾襲擊消失了大半，這都是功德之力的防護效果，它得意地翹了翹爪爪。

沒想到自己随便綁錯的宿主扮演炮灰都能賺到這麼多功德，發了發了！

但1111不曉得路浮生最後到底是想幹嘛：“我都告訴你修戈是觀測者了嘛，你殺青讓他看到幹什麼嘛？你死他面前刺激他幹嘛，是想讓他給你殉葬嗎？”

炮灰扮演是很人性化的，路浮生能修正無關緊要的細節，他本來可以換個地方殺青抽離，但路浮生最終還是決定死在和修戈數米之隔的十七中門口。

“我隻是想到你說的觀測者特性。”路浮生擡頭，蔫哒哒的，“我對活着的欲望那麼強烈，換位思考，他是不是也像我想活着一樣想死？我幹擾了觀測者的目的，最後隻能讓他觀測到他想觀測的黑暗和死亡。”

路浮生是人類，11是救世主系統，他們的目标一緻，都是活着。

他們有生存的欲望。

可觀測者是和他們截然相反的高等生命體，觀測者追求毀滅，就如同他追求生存。

觀測者想得到的也是相反的東西，路浮生憑什麼要用自己的價值觀去定性觀測者，并自私的要求觀測者活下去呢？

修戈那麼善良，不會因為自己的私欲影響整個世界，他甚至積極注資開發癌症特效藥，投資公益和科研事業，他隻是想自己走向毀滅，自己憑什麼想當然阻止他得到他想要的？

他想通的太遲了，最後的時光才想讓觀測者得到他真正想要的，算是分别禮物。

殺青抽離出世界時和修戈對視隻是一個意外，路浮生不覺得修戈看的是他，畢竟那時候1111嗖的一下鑽到了意識裡，亂七八糟的信息蜂擁而至，沒等他理清楚，他們就回來了。

話音落，路浮生又痛苦的抱住了腦袋：“11，我的腦袋還好疼，有很多很多人在和我說話，好難受。”

1111拍拍他的臉：“你難受是正常的，世界回饋的功德正在改造你，你的精神體太弱了，功德正在促進你的精神體進化。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迹，是天大的好事，等你休息結束就會知道是怎麼回事啦！你先睡一覺，睡醒再說。”

“好。”路浮生閉住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個夢。

這一次，路浮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夢。

視角很奇怪，他看到自己離開咖啡店後陳煜身上發生的一切，他看到修珍珍在和修戈說話——他從沒有見過修珍珍，但是夢裡卻開了上帝視角，知道那個慵懶又危險的女人是修珍珍。

女人長着一張和修戈截然不同的臉，刻闆的大家閨秀樣貌，眉眼溫婉美麗高貴，但她張揚的氣質卻将容貌的柔和打碎重塑。

重構成一個生機勃勃豔麗明媚的女性。

他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麼，卻看清了母子間的暗潮洶湧，他還知道，這場談話以修珍珍的離去和妥協為終結。

母子兩人以這種方式和解，成為陌生人，此後人生再無交彙。

接着是一些路人視角的人生碎片。

他看到修戈将他安葬，他平靜地的拜訪奶奶，告知路浮生去世的噩耗。

後來，修戈不時看望奶奶，持續了多年，還以孫子的身份主持了奶奶壽終正寝後的葬禮，扶靈，守夜，接待客人，一如當初路浮生橫死後做的那樣。

他對昔日朋友和朋友唯一的親人做盡了路浮生本該做的事。

修戈和路浮生接觸過的每一個人交流，老譚，師兄和師姐們，除了明顯的不喜歡某個總拜托師弟幫忙的師姐外，他和每個人都相處的很好。

那個師姐……路浮生隐約記得自己和她搬過一次儀器，此外并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