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安靜地看着煙花,直至天空又恢複平靜。
賀珵禹收回視線,看向沈初時。
沈初時卻仍然望着天空,似乎能透過那漆黑的天穹,看到另一個世界。
“你會時常想念你哥哥嗎?”他問賀珵禹。
“嗯,會。”賀珵禹回答。
“那他一定是個很好的哥哥。”沈初時說。
賀珵禹仔細品味沈初時說這話時的語氣,像是羨慕,可又帶着某種已無法追溯的遺憾。
如此複雜的感情,他很肯定,并非來源于身為沈初時哥哥的沈恒川,更像是沈初時對自身的一種失望。
“是啊,他确實很好,而且很優秀,因為有他在,我根本不需要操心家業,可以毫無顧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肆意妄為地活着,不用考慮和承擔太多的責任和義務。”他回答。
“逍遙王爺?”沈初時總結道。
賀珵禹幽幽地擡起一邊眉梢:“李行說的?”
沈初時别開臉:“不是。”
賣隊友的事,他才不幹。
“呵,逍遙王爺。”賀珵禹有些高興。
原來沈初時也曾主動了解過他。
不過那份高興很快又落了回去,他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可沈初時的事他卻知之甚少,準确來說,是對坐在他面前的沈初時知之甚少。
“你呢?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試探地問道。
“你不是都知道嗎?”沈初時裝糊塗。
“那我來說說,你看我說得對不對?”賀珵禹換了個方式。
沈初時停頓,稍作思考。
他早就懷疑,前兩次喝醉的時候,不小心透露了自己穿書前的事,現在倒是一個探話的好機會。
“好啊,你說。”
“在來賀氏上班前,你在别的公司上過班。”賀珵禹從信息最明确的地方切入。
“是呀,我跟你說過。”沈初時點頭。
“你是跟我說過,但你上班的公司肯定不是小公司,”賀珵禹說,“而是國内比較大的企業。”
沈初時這回沒有接話。
這都被賀珵禹知道了?
他喝醉的時候說了工作上的事?
啧,他喝醉了班味也那麼重嗎?
“你職位不低,是區域負責人。”賀珵禹繼續道。
沈初時更加沉默了。
賀珵禹說的都對。
不過有一點他注意到了,雖然賀珵禹用的都是肯定的語氣,但描述得并不詳細,說明掌握的信息有限,保不準剛才的内容也是推測。
“我剛畢業,怎麼會當區域負責人。”他沒承認。
“那就奇怪了,”賀珵禹面露困惑,“我看你的工作能力,不像應屆畢業生。”
沈初時眼珠輕輕轉了一下。
他都這麼散漫了,還能看出工作能力?
是他摸魚摸得不夠狠嗎?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有那樣的工作經曆,你不會覺得奇怪嗎?”他問道。
“奇怪。”賀珵禹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因為我也經曆過奇怪的事情。”
“是什麼奇怪的事?”沈初時往賀珵禹那邊傾身。
今晚這是穿書者坦白局嗎?有點子興奮。
賀珵禹看着沈初時亮晶晶的眸子,掃興地說道:“現在還不能說。”
“啊?”沈初時嘴巴癟了下去。
他本來也做好了坦白的打算。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等完成了,我就告訴你。”賀珵禹捏了捏沈初時的臉頰。
沈初時想了想,勉強同意道:“那行吧。”
他勾過賀珵禹的毛衣領子,“等你跟我‘坦誠相見’的那天,我可以考慮把我的秘密告訴你。”
賀珵禹的語氣和眼神裡同樣帶着鈎子,“好啊,期待我們‘坦誠相見’那天早點到來。”
沈初時努力抿直彎起的嘴角,看向天空,“煙花。”
“哪裡有煙花?”賀珵禹問。
“那就是流星。”沈初時說。
“啧,”賀珵禹拆穿他,“初時,你轉移話題的方式越來越敷衍了。”
“有嗎?”沈初時問。
“聽說戀愛的人,腦子會變笨。”賀珵禹說。
沈初時睜着圓溜溜的杏眼反駁道:“你才笨,我可聰明了。”
“嗯。”賀珵禹笑着說道,“我笨。”
沈初時愣了愣,反應過來賀珵禹說“笨”的前提是什麼,他捏捏賀珵禹藏在毛毯下的手,勉為其難地承認道:“那我陪你一起笨好了。”
兩人坐在院子裡,一起當吹冷風的笨蛋,而溫暖的屋子裡,賀宴銘正站在落地窗前,對面前這段地下戀情感到深深的擔憂,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叔叔正在跟沈初時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