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瘦,但是卻不像女人,而是有着男人寬大的骨架。骨架上挂着薄薄的一層皮肉,緊實、白嫩。尤其是那腰,瘦得有些不可思議,可還是隐隐能瞧見好看的曲線。
将衣服朝着相反的方向擲出,宋知音腰腹發力,腹間的人魚線就像活過來一般,向下蔓延至更為隐秘的地方。
有用。那蛇在原地停頓了幾秒之後,竟然真的向着衣服的方向緩緩爬了過去。
就在宋知音以為事情就此結束的時候,鎖鍊聲突然響了。
“哥哥,我回來了。”幽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将宋知音的心髒重重一扼。
他找到鑰匙了。
可是外面的那人,此刻究竟是幽什,還是......“幽什”。
“我要——進來啦,哥哥。”
“咔嚓”一聲,鎖開了,随即,月光撒進了滿屋,随着幽什的目光一起,溫柔地籠罩在了宋知音那雪白的軀體之上。
“哥......哥,你的衣服呢?”幽什拿着鑰匙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語氣似乎有些驚訝。他輕輕一笑,晦澀的眼神消融在了幽暗的夜空中。
“不要過來。”宋知音下意識地對着幽什喊道,不知為何,盡管出現的人不是“幽什”,但他還是有一種無所遁形的不安感。
“你看,我找到鑰匙了。”幽什并未因這句呵斥而停下腳步,說着,他晃了晃手中的鑰匙。鑰匙“叮呤哐啷”地響,聽在宋知音耳中比符咒還要刺耳。
與此同時,那條蛇也終于追上了宋知音的衣服,它張大嘴,一口咬了上去,衣服瞬間被毒液腐蝕出了兩個洞眼。
可是很快,它便發現這不是宋知音。反應過來被欺騙的蛇像是受了某種刺激,它變得異常暴躁,頭部高高仰起,頸部也膨脹得可怕。
它被激怒了。下一秒它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速度重新折返,與幽什幾乎同一時間,來到了宋知音的面前。
宋知音腳步一個踉跄,他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兩隻,不知該先避開幽什,還是那條蛇。
于是最後,他一個都沒有躲開。
“哥哥剛剛有在擔心我被蛇咬嗎?”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來臨,取而代之的是腰後滾燙炙熱的觸碰。
“沒事的。”耳邊的聲音再次響起,比起先前卻低沉了許多,“哥哥,我不怕蛇,讓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懷中一沉,宋知音感覺到他的身體在下墜,然後......安穩落地。
隻是那箍在他腰上的雙臂,真的好緊,緊到他甚至有些無法呼吸。
宋知音大口地喘着氣,視線有些朦胧,腦袋也完全無法思考。漸漸地,他感受到腰間的那雙手在慢慢滑落,順着他的脊背向下,而那手心之中緊握的鑰匙也在他的背上刮出了一道深淺不一的痕迹。
就在宋知音以為,那手會更加過分時,動作驟然停止。然後手臂像隕石那般毫無預兆地墜了地。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還沒等宋知音反應過來,他就聽見“砰通”一聲。
“哥哥,你還是不相信我。”黑暗中,他又聽見了一聲極為悲傷的歎息。
宋知音緩緩垂下頭,尋找那聲音的主人。
低頭的瞬間,宋知音眼前最先閃現的畫面是那條朝着他張開血盆大口的蛇。他用力晃了晃頭,試圖撥開眼前的蒙障。
月色在宋知音眼前一晃,霧被拉開了一角,露出了那張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臉。
是“幽什”!腰後被鑰匙碰到的地方開始發痛,宋知音猛地僵在了原地,他似乎感覺到腰間被一雙更為寬大的手完全掌握。
熟悉的氣息覆了上去。
不,不是這樣的。宋知音狠狠咬住唇,直到口中嘗到了腥鏽色滋味,那層霧才慢慢散了去。
而他也終于看清了眼前這人。
“你看,我找到了鑰匙。所以,理理我好嗎,哥哥。”幽什臉色慘白,用着最後的力氣将鑰匙舉到了宋知音的眼前。
毒蛇與“幽什”的臉在宋知音眼前不斷交替,最後合二為一,成了幽什。
宋知音鬼使神差地伸手接過,神色呆滞,卻在即将碰到的瞬間清醒了過來。也正是清醒的這一秒,他沒能接住。
鑰匙掉在了地上,落在了幽什的手邊。
隻見幽什那雙本該白皙幹淨的雙手,此刻沾滿了泥污,左手指甲也從根部斷裂,翻出了裡面猩紅的軟肉。
耳邊再一次出現了“嘶嘶”聲,宋知音尋着聲音望去,在門口找到了那隻咬錯人的蛇。
借着月光,宋知音這次終于看清了它。
——是墨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