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還以為,你比我更想要他死呢。”小言突然低着頭陰森地笑了起來,“嘿嘿嘿”的聲音聽着讓人心裡發毛。
聽到這話,幽什瞳孔驟然一縮,他害怕地躲在了宋知音的身後,怯生生地開口說道:“哥哥,他怎麼又來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幽什就被他狠狠“吓”到了。以至于現在還留有心理陰影,一看見小言就莫名發怵。
“請問是有什麼事嗎?”宋知音沒有理會小言的神神叨叨,他收斂了視線,表情溫和地看向了一旁的媽媽。從他禮貌又疏離的笑容中,可以很輕易地讀出“逐客令”的意味,可是與此同時,語氣不至于讓人感到被冒犯。
這個時候,媽媽的神情已經變得有些呆滞和麻木。聽見宋知音在和她說話,她才找回了些精神。
“不,先别關門。再給我幾分鐘時間。”她用胳膊抵在了門縫之間,嘴唇止不住地發着顫。又看了一眼小言怪異的模樣,她閉上眼,眼角劃過了一行清淚。
接着她緩緩開口說道:“咬你們的蛇是小言放的,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但是我不想放棄這孩子......”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宋知音的瞳孔驟然一縮。
“什麼意思?”滿心的疑惑最終隻化為了這幾個字。
就在剛剛,他都還沒有放棄這件事和幽什有關的念頭。
“哥哥,我是在幫你,你難道不開心嗎?”說着,小言想要上去抓宋知音的手,卻被他身後的幽什一把打掉了:“你是壞人,我不許你碰哥哥。”
“說清楚,什麼意思。”宋知音仍盯着小言,雖然神情看上去與往日無異,但是平白多了幾分壓迫感,讓人看着忍不住想要後退。
小言也察覺到了宋知音的變化,但是他違背着本能,朝着他又走近了一步:“哥哥難道不想永遠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嗎?明明就快要成功了......”
在說這話的時候,小言又回到了那個天真孩童的模樣。他仿佛在為自己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而感到自豪。
“小黑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朋友,它答應了我會幫你的。明明隻要乖乖被它咬一口,你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為什麼要躲呢?”小言掰着手指很認真地說道,身後的媽媽聽見他的這番話,眼神愈發地驚恐。
今天早些的時候,她突然聽見小言在跟屋外的一隻小狗自言自語說,他将大哥哥關在了屋子裡,還讓小黑記住了他的味道,要把他咬死,好去陪他的爸爸媽媽。
起先,她也以為隻是小孩子在開玩笑,可是小言越說越興奮,樣子看起來很不對勁。直覺告訴她,一定發生了什麼,于是她連忙将人拉進屋中盤問。
最後,她恐懼地知道了真相,心裡的防線在一點一點崩塌。她不敢相信,她的兒子還這麼小,竟然會想到殺人。
那個時候,她多麼希望有一個人來告訴她,那不是真的。
于是,心慌的她立馬打電話給了丘意,她知道,如果老宅中真的出了什麼事,她一定會知曉。
就在挂斷電話的那一刻,她沒有辦法再逃避了。
“真的對不住你們,我願意做任何事來彌補。隻要你們肯原諒小言。”媽媽的手死死扣住了門框,指甲在牆壁上留下的長長的抓痕。
而宋知音,直到幽什用手扯了扯他的衣擺,他才得以從那黑淵之中抽身。
“不用跟我道歉,和他。”宋知音偏過身子,将身後還有些茫然無措的幽什全然露出。
小言在看見幽什的瞬間,渾身汗毛豎起,牙嘴在那一瞬間眦了起來:“醜八怪,你給我離開哥哥!”
媽媽見狀趕忙将他拉進懷中,她不明白,明明小言也隻是第一次見幽什,怎麼會惡意這麼大。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除了說對不起以外,真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了。
宋知音看着她手上的淤青沒有說話。
不論他說什麼都無法改變現狀,媽媽的心永遠會偏向自己的孩子,哪怕小言真的殺死了幽什,她也不會同意以命換命,最多是用她的命來替代。
至于小言,和一個病人較真也是毫無意義的事。
“帶他去醫院。這次沒有成功,難保下一次在别人身上不會。”就當這是對他母親的病人,留下的最後一句忠告,說完這句話,宋知音就關上了門。
“哥哥,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嗎?”幽什站在屋内,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不可以。”這個時候,宋知音完全想不起來,他還是病人了。
是夜,宋知音在床上輾轉許久。
此時,屋内的老鐘剛巧指在了三點鐘,發出了一聲沉悶的歸位聲。這個聲音讓困意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小黑......咬人......死掉......
直覺告訴他,這裡有什麼不對勁,但是黑暗就像沼澤般将他吞噬,連他的意識都吞噬地所剩無多。
“笨蛋,咬人的蛇可從來不是小黑。”
房間的門不知在何時打開了,一陣風吹了進來,停在了宋知音的身側。可惜被風帶進來的這句話,并未被宋知音接收到。
當時鐘指向六點時,黑影如退潮的海水,消失在了黑暗中。
緊接着,太陽升起來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鑽了進來,照在了宋知音潮濕的唇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