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想象中的還要合身。這一身衣服本來是丘念生前給他買的,買來時大了許多,宋知音隻試過一次就沒再穿了,偏偏丘念還笑說着,萬一哪天又長個了,于是便沒有退。
現在,剛好給了幽什。
“穿這麼少,小心晚上降溫了,冷。”路上,方生無意間提醒道。
宋知音出門前看了天氣,所以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T恤,長度剛好露出半截小臂,被太陽烘得透着粉。他聽着方生說話,擡頭看了眼正在日頭的太陽,搖了搖頭回道:“不冷。”
注意到了宋知音的狀态,方生的身體朝一側偏了偏,替他擋住了直射的日光。宋知音的皮膚屬于越曬越白的類型,但其實他并不喜歡太陽直曬在皮膚上。好在方生的車就停在附近,沒走多久他們就上了車。
坐上車後沒多久幾人到達了目的地,宋知音看了一眼店名,是一家茶餐廳,他父母之前也帶他一起來吃過一次。
下車後,方生紳士地替宋知音打開車門,一隻手墊在車頂上。最後起身時,宋知音的發梢若隐若無地蹭過了他的手掌。
早在來的路上方生就預定好了位置,所以剛進門便有服務員領着他們去包廂。
落座後,桌上已經提前上了一些甜點,都是方生按照宋知音的口味點的。方生坐在宋知音的斜對面,距離不遠不近,而幽什則坐在了兩人中間的位置。
“這次回來幾天就要走了嗎?”宋知音拿起面前一塊隻有拇指大小的糕點放在了嘴裡,入口即化。
看到宋知音一整塊吃下了,方生就知道合他的口味。
“嗯,臨時有急事。”
方生雖然是丘念和宋觀南的小師弟,但畢業後,從事的并不是人體醫學,而是植物醫學。所以工作原因,他幾乎很難在一個地方長時間落腳,需要世界各地地跑。
因着宋知音父母去世,所以這一年多,他才回來得勤了些,順帶着幫幽什打理着咖啡店。
兩人平日裡話都不多,隻一闆一眼地一問一答着。期間,幽什靠在椅背上,眼神絲毫不加遮掩地注視着宋知音,就連後面上菜了,他也一口沒動。
“你朋友不吃些嗎?”同為男人,方生感覺得到幽什身上莫名的敵意,但他卻沒有戳破。
“不用管他,他不吃外面的飯菜。”說起來,宋知音确實沒有見過幽什吃除他以外人做的東西。
“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仗着腿長,桌下,幽什用腳勾了勾宋知音的腿,在那纖細的小腿上蹭了蹭。
見宋知音不回複,幽什一把抓住了宋知音的手腕,“哥哥,為什麼不理我?”
然後他當着方生的面,張開嘴咬下了宋知音手中那吃剩下的半塊糕點。
方生觑着眼,靜靜看着這一幕。察覺到的宋知音放下手中的叉子,意味深長地看着幽什說道:“你早上拜托我的事我知道了,所以不要再玩了,好嗎?”
不想,聽到這話後,幽什竟坐直了身子,再沒有說過要回家一事,桌下的腳也安穩收了回來。
方生一時之間竟有些分辨不出,這是否隻是朋友間的玩鬧,還是另有隐情。
“交到朋友很好,看到能有人陪着你,我也好安心地離開。”方生吃完最後一口菜擦了擦嘴,面前整潔幹淨,一如最開始的模樣。
由于常年在外,免不了風吹日曬。所以方生的皮膚偏暗,也粗粝些。再加上他硬朗的眉眼,此刻正坐在燈光下,就好似周遭籠着一片陰影。
宋知音知道他這是在擔心自己,也害怕她交友不慎。由于父母的緣故,宋知音其實對方生并沒有什麼戒備,但是唯獨再幽什這件事上,他不能掉以輕心。
“嗯,之前大學裡交到的朋友,最近剛好來這裡辦事,就順便找我了。他性格有些古怪,讓你見笑了。”
這一句話也是給方生吃了一顆定心丸,方生點點頭,沒有再問。
從始至終,幽什都沒有給過方生半個眼神。臨走前,宋知音出去結賬,留了二人在包廂内。
“小宋他長得好,也讨人喜,之前其實有不少朋友。”
方生端起桌上的茶水放到嘴邊輕抿一口,澀味入嘴的瞬間,身上的溫柔也被卸下了。
“他之前的朋友,我其實大多都見過。按理說,你我應該是第一次見。”
“是嗎?”幽什不知想起了什麼,竟然好脾氣地接話了。他撩起眼皮,唇邊帶笑地看着方生,或許某種程度上說,他應該感謝他。
因為多虧了他,哥哥允許他再做一次早上做過的事。
“但是——”方生的目光突然一沉,他放下杯子,泛黃的茶漬被濺到了雪白的桌布上,“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