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場合,元九璃作為“外人”,自然不能出現。
避開了蕭玉容和元九璃,國公将二人帶至書房,又吩咐下人把門窗關嚴實了。
書房頓時暗了下來,如同一間密室,隔絕了光線,密不透風。
宋孝良在書案前坐下,靠着太師椅椅背,眼皮沉沉往下墜,半晌未開口,在人看來似乎睡着了。
“父親?”宋濯試探着喚了一聲。
宋孝良猛然睜開雙眼,眼中精光四射,他抄起桌上一本書,狠狠朝宋濯砸去!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蠢兒子!”他怒喝一聲。
宋濯被砸中了額角,捂着頭不敢說話。
“長公主府是什麼地方!你在那兒傳出和長嫂的非議,我警告你多次,不得接近公主,你敢不聽!”
宋孝良這回是真生氣了,兄弟二人從未聽父親一口氣說過如此多的話。
“還有你。”他放慢語調,将目光移至長子身上,“一個後宅女子你都看不住!竟給了元氏女冒頭的機會!”
宋淵拱手道:“父親,事情既已發生,該是說說如何補救。”
“對、對!”宋濯忙跟着道,“當務之急是如何補救!父親在此怨我們也無濟于事啊!咱們家,到底會不會被……”
宋孝良瞪了他一眼:“這會兒知道急了?知道後果嚴重了?”
宋濯無力垂下頭。
“唉!”宋孝良深深歎了一口氣,“朝堂之上,雖有人已在禦前參了老夫幾本,不過……那蕭某人還不敢動我們,我已向他說明,宋家已收養元氏女為養女,若将來嫁入皇室,一切嫁娶事務按親女置辦。”
“爹!你要把她給……嫁人?”宋濯大吃一驚。
“不答應那蕭帝,你以為我們會有好果子吃?”宋相頻頻搖頭,“如今我隻能先假意順從,讓他以為,這元氏能被他們皇家得到。如此穩住他,再做後話。”
“縱是如此,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宋淵适時提醒道,“元氏女變為待嫁之身,隻穩得住一時,往後拖一拖罷了,若拖的時間長,會讓人起疑。”
宋孝良颔首,深以為然:“所以,從今日起,你不止要在外人前與元氏撇清關系,還要和公主做一對真心實意的夫婦,好讓蕭帝看到,我們絕沒有留下元氏之心。”
“是。”宋淵一口應下,心中百般願意。
“濯兒也大了,該是時候通曉些家族事理,幫為父處理些事情。”宋孝良看着宋濯,眸光中流露出一些慈愛,然嘴上依舊嚴厲,“我們宋家之計,此後你二人各牽一頭,各負責一塊,誰更有能力,日後……亦未可知。”
宋淵餘光瞥了弟弟一眼。
“我這就讓你們母親準備準備,收元氏女為養女,還是需隆重一些。”國公吩咐道,“府裡需為她辦個女兒宴,該讓她在衆人面前露一露面了。”
*
皇宮禦書房。
蕭玉容端坐在禦書房内,這裡擺設和從前記憶裡的一般無二,隻有桌上燃香,已換了多種。
從前父皇寵愛後宮哪個美人,這禦書房内就要燃上那美人親手點燃的香。
為了讓帝王記住自己的獨一無二,所以每個人都極盡所能尋找這世間獨一無二的香料。
這回的香氣不似往日清甜,反而是一股木松之味,不知又是哪個新人得寵了……
“小五。”
蕭玉容正盯着香胡思亂想,不遠處門簾一掀,一個明黃色身影閃了進來。
她忙起身行禮:“父皇萬歲萬萬……”
話音未落,雙臂便被父皇扶了起來:“快快免禮,朕的女兒還用行哪門子禮?”
看着父皇一臉笑意,蕭玉容愣了下,他何時對自己如此慈愛過?恐怕此次是有求于她。
果不其然,蕭帝把她扶回位置上後,又上下打量了好幾眼,笑道:“女兒長大了,出落得比你那些姐妹都好看……宋家待你如何?驸馬有沒有給你氣受啊?”
“回父皇,宋家自然是不敢給公主氣受的。”她淡淡道。
蕭帝點頭笑道:“這便好,這便好……”
邊說着,他退後坐在自己的書椅上,“父皇給你選了一處地方,做你的公主府邸,同你長姐一樣,今後你若在國公府住的不順心,便可同驸馬一起搬過去……”
“謝父皇。”她假意聽不懂他的話外之音。
蕭帝斟酌了片刻,隻得明說:“女兒啊,依你嫁入國公府這一個月看,他們收留那個元氏孤女,到底有沒有别的心思?”
“這女兒可不敢胡亂猜測。”蕭玉容道。
“父皇知曉,你是怕宋家出事,牽連到你……”他撚了撚寥寥無幾的胡須,意味深長道,“不管他們有何居心,如今這元氏孤女,隻能嫁入我皇室,為我皇室所用!女兒,你替為父辦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