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雲紫怡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目光中帶着一分不敢置信。
“是的娘子。”小蓮剛從前廳小跑回來,還有些氣喘籲籲的,一張小臉卻是煞白。
“護衛甲字庫那班侍衛裡,有一人名喚李二,今天一早被發現在自己屋裡斷了氣兒。”
雲紫怡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外邊來了好些人,連官府的人也來了,把咱們府上整個圍住了,說是要等調查清楚才許人出入。”
“那今早可有人來拜訪?”她指尖摩挲着茶杯,總覺得心底不踏實。
“回娘子,并無。”小蓮面露不解,但還是答道。
雲紫怡眸色暗了幾分,怎會如此巧合,她一準備要離開,謝府立馬就出了事。
“是誰報的官?早上才剛剛發現,家主沒有出面處理?”
像謝家這樣的望族大家,若非出了大事,為顧及自家聲名,慣會先關起門來在家中審問一番,或是請官府密探暗中查探。
聞言,小蓮臉色又白了三分。
“是……是家主親自報的官。聽聞甲字居那邊,鬧得分外駭人。”
甲字居便是甲字庫一應護衛的住所。
“如何駭人?你細細說來。”雲紫怡示意她坐下,又給她斟了一碗茶。
誰知小蓮方坐下,隻瞧了那茶碗一眼,便渾身瑟縮,豆大的冷汗不住從額角落下。
“娘子,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當不得真,當不得真。”小蓮雙唇顫抖着,但還是小聲道。
雲紫怡心下明了,知曉應是那邊下了封口令,勒令下人不許妄議此事。
“小蓮,别害怕。”她往前傾身,握住小蓮不住發顫的雙手,“你忘啦,我是稽察司的人。”
“既已叫了官府,想必怎麼也繞不過我們稽察司了,我知曉便是早晚的事。
其次,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我們稽察司的辦案水平大家有目共睹,我一定也會幫貴府探查一二,争取早日讓真相水落石出,也省去大家整日惶惶不安。”
雲紫怡将手輕輕覆在小蓮手背上,柔聲勸道。
小蓮聞言微微一怔,看着雲紫怡溫柔平和的眼睛,漸漸平複下來。
“其實,我并沒有親眼瞧見,是我的一個好友,名喚小荷,她瞧見了全部……”
“能入選看守甲字庫的護衛,是我們這些家仆中地位最高的,不僅銀錢拿得多,每人還能單獨有一小間住處。
李二是今日當值,聽說一早護衛統一用膳時便沒見着他,與他搭檔那人就去尋了他。
李二正巧是最後一個入住甲字居的,住所排在拐角後面那一間,平日裡都沒有什麼人去。
聽說,與他一同當值那人剛拐過拐角處,就嗅得空氣中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
夏日炎熱,我們這些下人的住所又不備冰室,若有什麼吃食不留意放久了,腐爛招蠅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人想去敲門,但李二的房間從外面落了鎖,他透過窗紙的縫隙往裡一瞧,見床鋪上桌子旁都沒有人,還心道此人今日怎的如此勤快,難不成早就到庫房外邊交班去了?
聽聞李二此人平日便有些不太合群,也不喜多與人交流,于是那人便沒多管。
更别提,待去甲字居偏院領過當值所需的佩刀用具之後,還聽門房大爺提了一嘴,說李二那小子一早便來領過了。
那人更是不疑有他,便自行去了甲字庫。
隻是等到了地方,左等右等,過了點卯的時辰,又過了兩刻鐘,還是不見人影兒。
甲字庫的守衛紀律森嚴,誤一次時辰便會被趕出府去,搭檔那人這才品出幾分不對勁來。
就在這時候,我那位朋友小荷,她也同我一樣剛進謝府不久,隻是未能如我一般幸運得了謝娘子與家主的青睐,她如今在在嬷嬷手底下做些灑掃活計,今早正好輪到她去甲字居。
打掃的時候,甲字居的護衛都已前去當值,按理來說屋舍内應當空無一人。
可是小荷說,她剛剛踏入甲字居時,分明聽見有什麼肢體打鬥的聲音。
她吓了一跳,以為是幾個護衛私下尋仇打鬥,也不敢上前查看勸阻。但每日的活計是必須要完成的,于是她便小心翼翼等在了一旁,也就不到一刻鐘的功夫,裡面聲音停了。
她又悄悄等了一會兒,才敢上前去那間出動靜的屋子。
才剛剛靠近,就被那股腐臭味熏的眼睛都睜不開。
發出聲音的那間屋子,正巧就是李二的房間。”
說到這時,小蓮再一次瑟縮了一下,眼睛不由得瞪大,瞳孔微顫,仿佛看見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
“小荷說,滿屋都是烏黑的髒東西。”
“李二的屋門大開着,他就那麼大喇喇地卧倒在一地的烏黑中,整個……整個腦袋都被……就落在他手邊。”
小蓮整個人都木然了,雙目渙散地盯着面前的茶碗。
“我方才出去之時,小荷還在被官府的人問話,那邊一隊隊人從甲字居方向擡出來好些東西。
都怪我,怎的膽子那麼大,竟對那些東西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