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女子拿着鏡子左右看了又看,聲音裡帶着喜悅:“多謝公子,往日裡總覺着那些紅色差了點,如今總算有合适的。”
夏朝雲淡風輕地擺擺手:“舉手之勞罷了,好在沒埋沒姑娘的美貌。”
裴淵見這事總算是了了,一把抓住夏朝的袖子将他拽了個趔趄,咬牙說道:“少爺,該走了。”
那黃衣少女正想道謝,見狀眼中有一絲遺憾,也隻能目送夏朝被拽出去。
夏朝一路被拉出大相國寺,她看裴淵怨氣沖天,心裡惴惴。
“我這替人調了胭脂,還幫人家攤主賣了東西,這是日行兩善,你幹嘛不高興?”
這時兩人已經回了馬車上,裴淵甩了夏朝的袖擺:“明日你就要出名了。”
夏朝疑惑道:“難道我不該出名麼?這比你炸半座山有成效多了,還不缺德。”
裴淵噎住,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可他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裴淵猜錯了,不用到第二日,也就那日傍晚,夏朝便已經名滿京都。
一是那攤主本就生意好有口碑,這回又有意把貨賣出去,很是誇張地推銷。
二是這京都之中珠寶首飾,胭脂水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新的風向,誰都想做那拔尖的弄潮兒,因而這消息流通的極快。
且有好事的偷偷尾随夏朝他們的馬車,衆人很快知曉在大相國寺與一衆女子調制口脂的是住在橫街笙園的裴家少爺。
至于為什麼要點出這地名,是因為皇城跟下,還有一個裴府,就在那離大相國寺不遠的十字街上。
這可是當今聖上親賜的宅院,半條街都是裴府的,賜宅之前更是讓數百能工巧匠足費了大半年的時間修葺。
其中亭台樓閣,無一不精巧,耗費巨資從大周各州府運來奇花異石,錯落有緻,步移景動,不誇張的說,那些混的一般的皇親都住不上如此府邸。
可惜尋常人登不得十字街裴府的門,衆人也隻是茶餘飯後提一嘴,少有人見過。
京都裴氏府中。
今日裴淮光休沐,然而晨起後依舊忙碌,直到未時初還未用午膳。
門外侍女們提着的食盒已經換了兩回,垂首噤聲,無人敢進書房打攪。
可這主子若是犯了胃疾,老夫人問責的卻又是他們這些為奴為婢的。
裴淮松來時見門外諸人皆是愁雲慘淡的模樣,便已知道原委。
他上前打開食盒,從裡頭挑了盤山家三脆與一碗翡翠米飯:“剩下的你們分了吧。”
他剛吩咐完,擡眼見衆奴仆後還安靜的立着一黑衣男子:“你随我進來。”
那黑衣男子便跟着裴淮松進了書房,衆奴仆皆是松了口氣,今日算是逃過一劫。
書房内安靜的落針可聞,唯一在動的事物就是那香爐裡升起的一縷青煙。
裴淮光擡眼見是自己弟弟來了,隻得擱下筆。
他這三弟性子倔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就連勸他吃飯這種小事也是如此。
裴淮松很是熟練地将飯菜擱在一旁的茶幾上,裴淮光落座之後才注意到遠遠站在門口的黑衣男子。
他剛拿起的筷子又頓住:“什麼事?”
黑衣男子一拱手:“青州裴家三子已入了國子監太學。”
“嗯。”
裴淮光夾了一筷子菜,今日廚房做的這道時鮮菜不錯。
裴淮松卻是蹙了眉:“怎得之前沒消息?”
笙園院裡的桃花樹下,夏朝翹着二郎腿斜歪在塌上,手裡捧着盤紅豔豔的櫻桃,吃了五顆然後開始噗噗噗地往樹根處吐籽,美其名曰施肥。
墨清在旁将京都裡關于她的消息一一說與她聽,可謂是戰績斐然。
夏朝放下手中的櫻桃,她這次是真切地意識到自己确實很有做纨绔的天分,隻需略微出手,京都誰人不識君。
她忽地坐起來對站在遠處的裴淵喊:“我可真是個天才。”
正在翻書的裴淵不明所以,随口敷衍:“對對對,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