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安腳步一頓,待聽清是自家二哥時又轉過身去,臉上堆着笑,“二哥怎這麼早?”
“嗯,今日要進宮,自然要早些起來。”陸懷安整了整衣領,與他并肩走在一起。
陸時安這才想起前日太後派人來傳信,讓母親帶着他和二哥進宮一趟,自己在沈清甯那裡呆了大半夜,險些将此事忘了。
“那二哥便快些去準備吧,我也要回院子準備了。”陸時安敷衍道。
“我瞧着你是從西角門那邊過來的,昨夜沒回來?”陸懷安不緊不慢問道。
陸時安心裡一緊,轉頭嬉皮笑臉說道:“哪裡,别人不知道,二哥你還不知道我嗎,自兩年前被母親訓誡過一次後,我還哪敢再夜不歸宿?”
陸懷安輕笑一聲,也不再尋根問底,畢竟三弟那次的慘狀提起來連他都覺得肉痛。
“那便好,快去吧,一會兒母親那裡該叫人催了。”
陸時安如蒙大赦,腳下生風般地朝着自己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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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晖苑裡,陸時安走後,沈清甯怎麼都睡不着了。
事情進展的比預期的更為順利,這是她沒想到的。
以陸時安的性子,原本她以為怎麼着自己還得要費一番功夫才是,沒想到對方居然直接提出了要上門提親。
現在她所擔心的是陸時安的家人,沈清甯自幼在姚家長大,雖然姚家頗有些家底,但到底是商戶出身,沈自和是從四品官員,說起來倒也算體面,但比起嶽王府,差距還是太大了。
嶽王爺是當今聖上的胞弟,太後的親兒子,整個大楚,除了太後和帝後,恐怕就數他的身份最為尊貴了。
陸時安雖然是嶽王府的三公子,将來承襲不了爵位,但那畢竟是太後的親孫子,且她也聽說了,當今聖上頗為疼愛自己這個侄子,将來封個郡王那都不在話下。
雖說男要低娶,女要高嫁,但世人還是更講究門當戶對,嶽王爺與王妃那一關恐怕沒那麼好過。
卯時二刻,門外傳來了動靜,院子裡的下人們陸陸續續起來開始幹活了。
紅果端着一盆冒着熱氣的水走了進來,看她精神萎靡,眼下烏青,又瞪了瞪在外屋熏衣服的蘭媽媽,低聲問道:“怎麼樣,人來了?”
沈清甯瞄了一眼門口,同樣低聲地回道:“來了。”
紅果頓時來了興趣,擰了帕子湊近道:“還真來啦?姑娘你怎麼料得那麼準?怎麼樣,怎麼樣,有什麼進展嗎?”
沈清甯接過帕子捂在臉上,甕聲甕氣地道:“進展迅速,他今日會送來信物,你盯着些,别落到旁人手裡。”
“信,信物?”紅果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這麼快嗎,都到了互送信物這一步了?”
沈清甯抿着唇,壓着嘴角快要抑制不住的笑,“嗯,你家姑娘我出手那自然是快了。”
“姑娘你真是太厲害了。”紅果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由衷地歎服道:“不出手則已,一手便驚掉人的下巴。”
“姑娘放心,今日我一定在門上好好盯着,那東西送來,絕不可能落到其他人手裡。”
早膳過後,紅果收拾妥當便出了門子,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又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
“怎麼又回來了?”沈清甯從榻上起身問道。
紅果四下張望着,确定屋裡再沒旁人時,她才從懷中挑出一個錦盒,“東西送來了。”
“這麼快?”沈清甯迫不及待地接過錦盒。
“你猜怎麼着,我剛到門上,就看見一個人賊眉鼠眼的在大門外溜達,再一看,那不是三公子身邊的元寶嗎,我就過去一問,果然是三公子一大早吩咐他來送東西的,這不就正好被我劫住了嗎。”紅果得意洋洋地将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幹得不錯,晚上帶你去天香樓吃燒鵝。”
錦盒裡是一枚蟬蛻羊脂玉佩,玉面潔白如雪,背面刻着一個“時”字。
沈清甯仔細摩挲着玉佩,唇邊笑意淺淺,但仔細看去,那笑意裡是她自己都沒覺察到的甜蜜。
“姑娘,老夫人院裡張媽媽來了,說是老夫人有事請您過去。”門外有人輕聲禀道。
沈清甯與紅果對視一眼,急忙将玉佩收進盒子裡,紅果則走過去擋在門口,說道:“去回張媽媽,就說姑娘喝了藥就過去。”
沈老夫人此時叫她過去,都不用想,一準沒什麼好事,但若是自己稱病不過去,難免會落人口實,反正沈清甯請薛神醫來府裡看病的事,沈家上下都是知道的,如此說出去,别人隻會覺得沈老夫人刻薄孫女。
果然,不一會兒,小丫頭又來回話道:“張媽媽說老夫人那裡的事也不急,姑娘喝過藥歇好了再過去也成。”
慈恩堂。
沈老夫人神采奕奕地坐在中間,左手邊坐着一位三十歲出頭,身形豐滿的婦人,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神态親熱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