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安将那日沈老夫人帶着周治母子強闖朝晖院的事講了一遍,又大大誇贊了一番蘭媽媽和紅果後,說,“我已經出來好幾天了,出來前沈家風平浪靜的,看着倒是安分,就是不知道我出來的這幾日有沒有什麼變動。”
沈清甯點了點頭,抓起一根草在手裡碾了碾,“先前我四姐姐說我還半信半疑的,沒想到他們當真如此下作,還好我出門之前做了些安排,否則還真說不清楚了。”
“不過這次也多虧了王妃,若非她在場壓陣,恐怕那天紅果和蘭媽媽未必能夠如此順利的拆穿他們。”
“那我呢?”陸時安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長睫下星眸閃閃,像是個等待大人誇獎的孩童。
這張臉她已看過無數次,雖然的确很好看,但以前怎麼沒發現這臉居然有些惑人呢。
沈清甯的臉燙得不像話,急忙移開目光,伸手搓了搓臉,“你,那自然也要好好謝謝你了。”
“那倒也不必了,咱倆之間,還說什麼謝不謝的呢。”陸時安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山神廟位于忽葉山山頂,清晨的雲霧如輕紗般飄渺,遠處的山峰在雲間時隐時現,仿佛置身仙境。
陸時安站在破廟前,看着晨霧缭繞的山色,面上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麼?”沈清甯看着遠處,問道。
“我在想這霧什麼時候才能散,若是晚了,趕晚上咱們可能出不了山了。”陸時安道。
“沒事,太陽出來霧就會淡很多,不必等到完全散了再出發。”
沈清甯說完拄着木棍轉身進了廟裡,看到寶珠坐在已經滅了的火堆前發着呆。
“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她問。
寶珠木然地擡起頭,眼神猶疑不定,半晌才道:“我?跟你們一起?”
“嗯。”沈清甯在她對面的石頭上坐下,“我知道你有些身手,我的身邊正好也需要人,若是你不介意可以跟着我,當然,若是你不想與我一起,我也可以替你在城裡置辦一套宅子,這樣......”
“我願意!”她話沒說完,寶珠便迫不及待地回道,像是生怕她誤會一般,又急忙說道:“我不要你的宅子,我要跟着你,我也想看看山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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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甯一行人從滄縣接了薛神醫後又趕回京都時已經是兩日之後了。
嶽王府裡,穆品蘭在得知陸時安帶着沈清甯回來時,顧不得換衣服便急匆匆地迎了過去。
待看到沈清甯斷了一條腿後又是一陣心疼,幾人落座後,穆品蘭才憂心忡忡地說道:“你出門這幾日,沈老夫人送了幾回貼子請我過去商議要事,都被你父親拒了,今早才聽說,沈家将你私自外出遭賊人擄走的消息,散得滿京都都是。”
沈清甯與陸時安面面相觑,這一步倒是令人沒想到。
“沈家這是置自家臉面于不顧,也要将我的名聲毀了,真真是用心歹毒。”沈清甯氣憤地說。
陸時安一捶桌子站起來,說道:“你與母親且先在府裡住着,我去趟沈家看看。”
說罷也不等二人應聲,便大踏步朝外走。
“等下!”
沈清甯怕他太過沖動反而壞事,急忙起身想要拉住他,剛惦了一步,才想起自己腳不太方便。
陸時安一回頭就見她搖搖晃晃的險些要摔倒,急忙緊跑幾步,剛走到旁邊,沈清甯晃悠着倒在他身上。
萬幸,沒有摔到。
穆品蘭看着自己兒子抱到沈清甯的那一瞬,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忍着笑别過臉去,默默歎了一句:臉皮這麼薄可怎麼娶媳婦兒啊?
待扶着沈清甯坐下,陸時安的臉還紅着,十分的不自在,“那個,你想說什麼?”
沈清甯也頗為不自在,突然被問一下想不起來自己剛剛叫住他是想要幹什麼,緩了半天,才道:“我與你一起回去吧,畢竟一直住在這裡也不是個事。”
“那你想好了要怎麼辦嗎?”陸時安問。
“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沈清甯道。
“我倒有個主意。”穆品蘭道:“這幾日我接了不少貼子,都是請我去府上賞花喝茶的,都被你父親給拒了,不若就說你父親請甯兒随你同去滄縣請薛神醫回來,隻是因為我的病情不想讓人知道,适才瞞着沈家,偷偷接你出去。”
“倒也可以這樣說。”陸時安想了想,“隻是沈家人未必會信。”
“沈家信不信的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信就好。”沈清甯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