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剛買菜回來呀?”
桑竟遙睜開眼睛,晃了晃發暈的頭。
他看着眼前亮堂堂的環境,有些發懵。
他身邊走過去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手中拎着菜籃子,跟一個站在大門口曬太陽的老太太聊起了天:“孩子上幼兒園了吧?”
老太太手裡拿着葵扇,聞言笑着點頭:“另一個準備上初中了。”
桑竟遙看着那老太太的臉,才遲緩的想起二樓的那個鬼。
同樣的臉。
同樣的聲音。
隻不過少了許多嘶啞,癫狂。
“大姐姐,你站在這做什麼?”
身後忽然傳來陣細細的聲音,桑竟遙轉過身去,看見一個剛到自己腿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裡還抱着洋娃娃,說話時嘴角帶着甜美的笑容。
桑竟遙沒在意她的稱呼,蹲下身去,幫小女孩整理了下額發:
“沒什麼,你去玩自己的吧。”
跟渡奈這些知道自己性别的人在一起時,他可以不用變音。
但對上這些不明的人,他還是要演一下的。
小女孩咯咯的笑了。
旋即她便轉身,一溜煙跑離了這邊。
桑竟遙站起身,擡手将敞着的外套拉鍊拉到頂,從口袋裡拿出一瓶水。
這裡還是那棟鬼樓。
大門的設置,三條路的方向,還有正中間的倒十字倉庫。
都和鬼樓裡的一樓一模一樣。
隻是,鬼樓裡面,大門是破舊生鏽的,并且倉庫裡是有被灼燒的痕迹的。
但這裡沒有。
且全都是活生生的人。
不是那種看不清臉,身上帶有各種各樣傷口的鬼。
桑竟遙一時間不知道要去做什麼,就在一樓随處逛了逛。
逛了一會,桑竟遙餘光中突然出現了個人影。
桑竟遙猛的回過頭去,卻沒有看見任何人。
大門口處,老太太給自己扇了扇風,跟人說話時,張開嘴笑,露出那口鑲了金的牙。
“……”
桑竟遙擡手戴上兜帽,還順帶把兜帽往下壓。
視線中,兩個豆丁在門口附近跑來跑去。
最後其中一個孩子直接往他這邊跑過來。
桑竟遙下意識後退。
誰知那小孩壓根沒看路,直接一下子撞到了桑竟遙的腿上。
這一撞,就讓那小孩摔倒在了地上,手擡起,一捂頭就帶着淚擡頭看他。
桑竟遙把兜帽取下來,蹲下來摸了摸小孩的頭:“疼嗎?”
是個小男孩,看他跟後面女孩的面容,應該是兄妹倆。
小孩搖了搖頭,手還捂着自己的腦袋,淚眼汪汪。
桑竟遙看着他那副表情,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顆星星糖,遞給小孩。
小孩眼睛一下子亮了,伸出手接過糖就轉身過去,跟妹妹炫耀。
桑竟遙趁機戴上兜帽溜之大吉。
其實這并不能算是豪華。
桑竟遙從樓中出去看了一圈,發現原本寬闊的通道,變成了窄窄的一條。
這種設計也算是有些問題的,通道太窄,隻能供一個電動車通過。
而背後的那棟樓也是背着陽光的,頭頂就是拉的亂七八糟的電線。
大門正對着通道。
就像是有路走,但人出不去一樣。
寓意不太好。
桑竟遙看了一圈,才總算是明白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是十年前案子發現的那一天。
案子就發生在十年前的夏天,中元節的日子。
算一算,案子剛剛好就是今天夜晚發生的。
桑竟遙在周圍逛了一大圈,一時間還真有些找不出第一個出事的那家人。
身邊再次跑過去一個女孩,那女孩已經長的很高了,看上去正是青春期的時候。
并且那女孩抱着娃娃,繞着桑竟遙不停的轉:
“手絹丢了人!洋娃娃抛棄了主人!”
“小熊玩偶弄髒了小主人!”
“丢手絹!丢手絹!”
“手絹在誰那!”
女孩又笑了幾聲,手裡将手絹扔到桑竟遙就跑了。
桑竟遙拿着手絹,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
“能、能把手絹還給我嗎?”
桑竟遙轉過身去,看到了一個劉海很長的男孩。
在那個時候,很多孩子都因為沒錢剪頭發,劉海留的很長,要麼沒有劉海,要麼劉海很長。
桑竟遙也沒剪短過,他在成年前一直都留着長發。
他身子弱,家中又迷信,覺得如果剪了頭發,那就是剪斷了他的命。
索性,就留到了成年才剪。
桑竟遙伸出手,把手絹遞給那男孩。
那男孩手裡還拿着個疑似磁帶的東西,不過磁帶連接着耳機,應該不是磁帶。
拿到手絹,男孩就怯生生的跑走了。
桑竟遙看着他的背影,無故覺得那臉有些熟悉。
好像他在哪裡見過這張臉一樣。
在原地思索了幾秒鐘,最後桑竟遙還是把這張臉歸到了兇手共犯——哥哥身上。
他把兜帽拉低,追上去。
窄道是真的窄,從中走過去的時候,即便桑竟遙的骨架再怎麼小,也還是會感覺到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