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看不見的鬼是一回事,要把鬼送上往生路又是一回事。
桑竟遙抓着鬼的脖子,從口袋裡掏出把紅繩。
渡奈給他買的這個外套着實挺神奇的。
什麼都塞的下。
塞不下還有内側口袋,再不夠還能放在袖子裡側。
整整六個口袋。
桑竟遙懷疑,如果不是擔心他手夠不到後面,或者是被别人偷了,或許背後還會再做個大口袋。
沒有技能加持,且沒有能看得見鬼的能力,他完全不知道鬼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但為了能夠确認鬼的方位,他先用紅繩将鬼綁了起來。
随後他迅速後退幾步,拿出個釘子,又從裡側口袋裡拿出個小型字典,往下錘。
鬼有試過來搗亂。
但桑竟遙往紅繩上附了靈。
念的是束縛咒語。
該不該說,渡奈雖然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樣,但在這些方面上,還是挺靠譜的。
至少沒有亂教他一些沒用的咒語。
将釘子錘好在地面裡後,桑竟遙站起身,拽着紅繩,捆到釘子上。
鬼掙脫不開,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腳下亮起法陣,被親手送上往生路。
桑竟遙擡手,摸着自己額頭前滾燙的圖案,擡頭繼續看着前路。
還是沒有變化。
仍然是那條看不到頭,兩邊鏡面對稱的小路。
甚至樹葉的顔色都沒發生變化。
桑竟遙擡步上前。
踩到原本已經消散的陣法上,狂風驟起。
他擡手扯住兜帽,半眯着眼,看着眼前一棵棵大樹被風刮倒,倒在地上。
接着便是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雨。
明明并不是一場大雨,連場中雨都說不上。
但打在人臉上時,卻讓人覺得臉上一陣陣的刺疼。
老頭就是在這時候,短暫出現又飛速消失的:
“第四輪試煉!學會操縱鬼!!”
“哎喲喲喲我的假發!!我的發!!”
桑竟遙:“……”
桑竟遙擡頭看了眼。
短短幾秒鐘,原本茂密的樹林,已經變成了一個廢墟。
高大樹木被風吹的七零八落,一眼望去,整個樹林就如同被腰斬了一般。
這時候,原本早早就停了的雪,再次下了起來。
桑竟遙擡手,拍去落在了袖子上的雪花。
雪花紛飛,整個森林幾乎是半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已經覆蓋上了層薄薄白雪。
桑竟遙一邊跨過跟前倒下的大樹,一邊撿起掉落的紅繩。
紅繩被燃燒了半段,遺留下的紅繩,還在滴着血。
桑竟遙用拇指摩挲了下,看着指腹上的血痕,喃喃:
“……出錯了?”
正常來說,讓一個鬼轉生用的紅繩,會徹底燃燒,渣都不剩。
更别說這種留下一半,還有鮮血的情況了。
這種情況,桑竟遙也不知道。
是不小心把鬼送上了西天,還是不小心讓鬼魂飛魄散了。
雖然兩者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桑竟遙沒回頭。
他看着手中還滴着血的紅繩,心裡五味雜陳。
以往都沒出錯過。
是他看不見那隻鬼,還是沒能夠幫鬼解決完問題,就将鬼送上轉生路的問題?
他握着紅繩的手微微收緊,鮮血便粘了他滿手。
雪漸大,他将紅繩放回原處,轉身看向身後。
身後還是一樣,沒什麼東西。
隻不過身後廢墟的頂上,出現了個松鼠。
松鼠抖動幾下鼻子,瞪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他。
之後,松鼠擡手,用力将手中松果往倒下樹木裡插。
咔擦幾聲,樹木裂開,松鼠掉了下去。
桑竟遙:“……”
他走上前,站在随時都可能塌下去的樹幹上,拎起樹縫裡的松鼠。
松鼠身上全是雪花,桑竟遙的手抖了幾抖,雪花全抖落了下去。
“你是鬼?”
松鼠還是瞪着他,鼻子抖動。
桑竟遙沒打算跟個動物交流。
他順帶撿起松果,從旁邊比較堅固的地方下去。
下去後,他把松鼠扔到旁邊的樹叢中,連帶着松果一起扔過去。
下一刻,松鼠舉着松果,再次敲裂樹木,連鼠帶果的掉下去。
桑竟遙坐在對面樹幹上,嘴裡叼着草,看它狼狽的從中爬出來,然後叽叽叽的跑到自己身邊,蹲坐在旁邊位置上。
送鬼上西天,他懂得,也很容易。
隻是這次有可能出了錯而已。
但要操縱鬼,他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雖然渡奈有跟他提過,人是可以操縱鬼去幫自己做事的。
但他還沒有見過。
也沒有真正的學過,要如何去操縱鬼。
松鼠在身旁吱了幾聲。
桑竟遙側頭看去,盯着松鼠那兩隻圓溜溜的眼睛。
“别把這也弄裂了。”
“敢把這一起弄裂,我把你掰成兩半。”
松鼠:“……!”
安靜了好一會。
桑竟遙低頭,看着自己手上已經凝固的血液。
這麼點時間,他也想明白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