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就是出于某種難以脫口而出的情感。
“但你甚至都不敢去看他在幾百年前給你留的信,那個所謂的[計劃]。”
月馥臨擡起手,指向書架那邊,語氣裡甚至帶上了點激動:“你欺騙他說那封信就是他幾百年前留下來的計劃,實際上真正的信連你自己都不敢去看。”
“這樣看來,你也覺得這是你對他的尊重嗎。”
見渡奈還是不說什麼,月馥臨也深知自己單單靠言語去說,是不可能帶走桑竟遙的了,靠武力也不可能,倪失藍打不過渡奈,月宿參倒是能,但他們不可能去殺了渡奈。
到頭來,月馥臨隻能咬咬牙囑咐一句:“三天後,必須把他帶回來。”
“還有,你應該好好審視一下你自己。”
說罷,月馥臨轉身摟住探頭探腦的倪失藍,帶着倪失藍往外走。
辦公室裡又安靜了下來。
渡奈撐着自己的臉,眼神從始至終都沒發生改變,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情緒,卻可以看出其中的些許動搖。
過了好一會,渡奈玩夠了桑竟遙的頭發,站起來轉過身去,伸手從書架上拿下來一個泛黃信封,信封上還有一個用封口蠟封在信封上的幹花,仔細嗅聞,還帶着一絲花香。
這是桑竟遙的手筆,桑竟遙對那一朵幹花做了點手腳,讓它能夠保持住花香,還能留存個幾千百年。
渡奈沒拆開看過。
自打找到以來,就沒拆開過。
原因無它,他不敢拆開看,怕一拆看就是桑竟遙對自己的強烈指責。
這也是沒辦法的,桑竟遙一直都是不可控制的去接收所有的未來,直至掌握了能讓自己不去感知未來的技能,才好了那麼一些。
現在桑竟遙又沒技能了,所以,桑竟遙又要開始不可控制的接收未來了。
渡奈會做什麼事,桑竟遙全部都知道。
細長手指拆開信封,因為力道控制得很好,封口蠟被拆下來時,沒有任何一點被撕破的痕迹,隻要渡奈将封口蠟整個拆下來,換一個新的上去,這封信便又是嶄新的一封信。
信封看上去有些厚重,渡奈以為裡面會全部都是桑竟遙寫下來的信件,但拆開後,裡面是一個包裝精緻的手繩,手繩之後,是一張薄薄的信紙。
渡奈拿出手繩,目标明确的抽出信紙,展開來,閱讀上方文字。
還是老樣子,瘦金體,有不小心被沾上的墨色。
【這是我關于未來的計劃。】
【這個計劃,很少人會知道,未來的我不知道,現在的我也不知道,隻有在你那時候的過去的我知道。】
【在寫完之後,我會割斷帶有這段記憶的頭發。】
【我将它做成了手繩,如果未來的我真的很想要這段記憶,那就給他吧。】
【但我希望這個計劃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因為這段話,我隻對你說。】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你如此失落。】
【但很容易就能猜出來,與我有關。】
【因為我死了所以失魂落魄?不要這樣,人固有一死,因此,不要去阻攔死亡的到來,讓死亡自由随流奔波直至與我相遇。】
【你阻止不了死亡的到來,就算你消除了死亡,那我也會成為[死之時代]的開荒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也是為了[死]才活在這個世界上。】
【經過這麼多次,你也明白我最放在心上的,就是死亡這一個定義,也明白我不可能不會死。】
【我很高興你能打開這封信。】
【可能在打開以後,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但請信任我,任由我死去,就會有我活着的未來。】
一言一行都袒露着溫柔。
很熟悉的語氣,渡奈在以前聽過無數次,包括‘我很高興’這一個句式,在他受寒生病時,桑竟遙就會說他很高興渡奈願意喝藥,不僅對渡奈,對蘇見思也是這樣。
一步步成長為現在的樣子,又何嘗不是因為他的扭曲帶領?
渡奈拆開了包裹着手繩的紗巾,才終于是看清楚了手繩的顔色。
很符合桑竟遙作風的青綠色。
“……”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還是要帶桑竟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