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而你能來到這裡，也是因為你被未來的我認定為，是最适合成為民靈事新一代首領的人。”說着，桑竟遙的眼裡出現了一絲悲傷，但笑容還是溫柔的，“成為民靈事的首領，是為了什麼？我不知道，可能隻是記錄過去，也可能是為了紀念所有人，民靈事的首領，就相當于一個紀念品。”

“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夠理解，并且诠釋作為民靈事首領的意義。”

桑竟遙擡起手，點了點自己的心口，“我早已老了，不再适合勾心鬥角了，所以，我也該退位了。”

“世界需要一個新首領，從今日起，你就是民靈事的新任首領。”

攸樂張着口，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心中的疑問，就聽見桑竟遙輕聲念了句：“攸樂。”

“……”

居然連這一步都算到了嗎。

桑竟遙。

算到了自己的消亡，算到了未來會發生什麼變化，算到了死亡。

這趟列車裡面，所有人都被桑竟遙算在心裡，攸樂雖沒有經曆過桑竟遙的曆史，可卻是對那些出名人物有所認識的，就在剛剛走過來的那條路上，攸樂已經看見了好幾個在曆史上都有過名字的人。

這就說明，這趟列車絕不是最近才有建設的，早在幾百年前，甚至可能在桑竟遙剛誕生時，就已經出現了。

攸樂來到國内，也不是因為桑竟遙的臨時起意和一時需要，而是因為經過桑竟遙的層層算計，最适合作為民靈事首領的人就是攸樂。

因此，他常常将攸樂帶在身邊。

說完話後，桑竟遙伸出手去，在攸樂肩膀上輕輕一點，攸樂便穿過了身邊所有事物，回到了他經常待着的首領辦公室裡面。

隻是，這一次他不再是以男女同體的幼童體形象出現，也不再作為桑竟遙的随身秘書出現，而是身為成年體的民靈事首領出現。

他握了握手，低下頭去，一雙紫眸呈現出茫然情緒。

有人敲了敲門，随後辦公室大門被打開，張李劉推門進來，看着坐在辦公椅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的攸樂，微微傾身說，“有人要見您，姓桑，并且身上的靈力很複雜，請問您意見是……”

攸樂回過神來，擡起頭去，看着張李劉熟悉的面孔，從對方的言語中聽出來，張李劉對桑竟遙并不熟悉，否則也不會不給桑竟遙通行。

他點點頭，站起身來，第一時間轉頭去看大落地窗外的城市。

在他的預料之中，城市已經開始烏雲密布，海上海浪陣陣，再過不久，海嘯就會上到岸上來，吞沒臨海區域的所有建築物和市民。

張李劉一直都很會看臉色做事。

因為看出來攸樂此刻心情并不是很好，因而在帶着桑竟遙來時，是安安靜靜開門的，離開時也是安安靜靜的，全程都沒有發出任何一絲會打擾到攸樂思考的聲音。

剝去了民靈事首領這一層身份，桑竟遙看上去并沒有多大變化，還是和在列車裡的那樣，笑顔溫柔。

“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

桑竟遙說。

他坐在通常用來會客用的沙發上，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上，身上的襯衫領口開着，露出裡面瘦削的鎖骨，“身為首領，你要做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學會自己做計劃。”

“月馥臨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但他也不能永遠幫你，所以真正事實上，能夠幫助到你的，隻有你自己。”

攸樂轉過身去，看着全身上下都身着白色的桑竟遙，對方身體還是太虛弱了，雖然身高是回來了，但身形還是一樣的瘦弱，看上去吹彈可破。

“為什麼覺得我适合。”

攸樂沒有去回答桑竟遙的問題，而是平靜詢問着說，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他雙手都有些顫抖。

“明明你有過這麼多個代理首領，渡奈，枯月，月馥臨，還有蘇見思，可為什麼，偏偏你選擇了我這個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人。”

他臉上是平靜的，可說話時語氣不算平靜，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質問，但桑竟遙知道，攸樂不是在質問，隻是在尋求一個準确答案，一個能讓攸樂放下心的答案。

桑竟遙右手敲了敲沙發，眉眼低垂下去，“我的确是找過很多個代理首領……但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沒能成為正式首領的原因。”

“渡奈太過偏執，不适合作為一個沉靜無言的紀念者。”

“枯月太過急躁，讓他做這個紀念者，就太過殘忍了。”

“月馥臨看上去适合，但其實他早就已經表現過他的不願意。”

“蘇見思還要管理他的青龍門，無論過去，還是未來。”

桑竟遙語調緩慢，很柔和的為攸樂解釋着原因，到最後，他擡起眸來，緊盯着攸樂，“但你不同，你很冷靜，也很沉默，也願意去懷念過去，記住過去，用你的技能将所有事，通過大腦，告知你想告訴的所有人。”

“就像是……”

“過去尚且還稚嫩着的我一樣。”

“你從高山中誕生，沒有起源，沒有記憶。”

對于攸樂的誕生，桑竟遙清楚無比。

就跟他一樣，攸樂誕生時，周圍什麼都沒有，腦子裡也什麼都沒有，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些什麼，隻好自己一個人摸索着成長，學會些社會規律後，開始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但他不願攸樂步過他的曆程。

他認為，攸樂應該有個起源。

所以他擡起頭，用着堅定無比的眼神看着攸樂，聲聲有力着說：“但你是和我不同的，這個不同，就來源于那一個面包。”

最開始時，桑竟遙也經常摸滾打爬，被人欺騙，以及饑餓到了極緻，直至餓死後再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