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最近寺院雜務繁多,青瓷閣雖有被打掃過的痕迹,但可以看出打掃得并不徹底,房間裡甚至彌漫着一陣濃郁的檀香味。
考慮到要留在此處住幾天,為了住得更舒适些,三人便趁着等待飯食的間隙開始打掃起了房間。
“阿照,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發現了可疑之處後還知道裝作自己餓了,然後以此來暫停查案的進程。”連鶴在房裡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對袁照說道。
“啊?”袁照聞言訝異地看向連鶴,“阿鶴你在說什麼呀?什麼可疑之處?還有,我不是裝的,我是真的餓了。你們一大早就來府中尋我,我都尚未來得及進食呢。”
“原來不是嗎?你剛才不還沖我挑眉了?”
“啊——我隻是想讓你長話短說罷了,因為我是真的很想去吃飯。”
聞言,連鶴不禁笑着搖了搖頭:“罷了,反正我們三人如今也有了單獨相處的時間,我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單獨相處的時間?阿鶴,你是對競乘姐姐她們有所懷疑嗎?”心思敏銳的姜年即刻便感受到了連鶴的話外之音,于是趕緊從身旁拉來一把椅子坐下。
“沒錯,淩競乘遇刺一事,我覺得裡頭有貓膩。”
“在來的路上聽你們聊起了她遇刺一事,”袁照聞言并未擡頭,手上仍不停地給屋内的羅漢松澆水,“我覺得應該是有人想讓東荃使團的人在蘭傲發生意外以挑起兩國紛争才這麼做的吧。”
“非也,”連鶴坐在榻上悠悠道,“今日早晨我給她檢查過傷口,我覺得她在自導自演一出大戲,讓我們所有人都蒙在了鼓裡。”
“自導自演?你是說她有事瞞着我們?”
“沒錯,不過年兒你不要着急,聽我慢慢給你講。”
“快說快說。”袁照一聽立馬來了興趣,旋即放下手中的活兒并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我一開始之所以會懷疑她,是因為她所說的‘直覺’。”
“你是說那兩份多出來的碗筷?”
“嗯。”
“什麼直覺?什麼碗筷?”袁照偏頭望向姜年,“你們不要光顧着自己說,也要給我講講經過呀。”
“阿姐,是這樣的……”姜年言簡意赅地将昨日在飯廳發生的事向袁照複述了一遍。
“我明白了,”聽完事情經過的袁照若有所思道,“此番東荃進京求娶公主,但是并未指明是哪位公主,況且彼時年兒正在衆遙城治理瘟疫,照理說她不可能突然回京才對。此外,年兒接到的是密旨,除了我和阿鶴還有聖上以外,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她會秘密回京。哦,衆遙城的人倒是知道,但他們也不認識競乘啊。所以競乘的‘直覺’未免有些荒唐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準确的直覺?”
“是啊,比起直覺,這更像是她為了應對猝不及防的提問而不得不編撰的借口。”
“除此之外,還有别的可疑之處嗎?”
“有,她右臂傷口的形狀不太合理。”
“競乘姐姐說她是被刺客用劍劃傷的,被劍劃傷的傷口不是這樣的嗎?”
“說實話,确實不太像。首先,用劍劃出的傷口往往會比較長,而她的傷口長兩寸有餘深約一寸,長度在劍傷中算是比較短的了,可深度又比普通劍傷要深上一些。這若是匕首傷,則會更合理些。”
“其次,她的傷口在右臂,那就代表着她是用左手拿的匕首。非左撇子的左手一般不太好控制力度,所以很難劃出這種比較嚴重但又不會立刻緻命的傷口。可是她曾說過自己的左手也很靈活,所以劃出這種程度的傷口應該是沒問題的。”
“等等!”姜年頓時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她右臂上的傷口不是因為遇刺而是由自己造成的?”
“沒錯,她說過刺客劃了她一劍後就逃走了。照她這麼說,這種劍傷造成的傷口邊緣應該比較規整且是一次成型的才對。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從她的傷口可以看出來,她曾被劃過兩次且傷口并不規整。我猜大概是因為她痛覺比較敏感,劃第一次時痛到無法繼續下手,随後才又咬緊了牙在原有的傷口上劃了第二次。所以說,真正的刺客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自導自演。”
“雖然說了這麼多,但目前我手上并沒有足夠的物證。如果能找到匕首,那就能通過比對傷口的形狀以及匕首的大小來驗證我的說法了。可它畢竟是兇器,肯定不會被輕易找到的。所以我覺得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随身信物,那它很有可能已經被淩競乘扔掉了。”連鶴補充道。
“那——競乘她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呢?”袁照詫異道。
聽到袁照的疑惑後,連鶴不停地腹诽着,眉頭竟微微皺了起來:“淩競乘此番來京城是為了求親一事,而兩國結親是為了使同盟關系更加牢靠。身為東荃公主,她應該沒有理由假裝遇刺以此來挑撥兩國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