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終于動了,他邁開腿,緩慢的走到嘉涅爾身邊,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掐着金發雌蟲的臉,逼着他擡起頭,用那雙湛藍的眸子與他對視。
“您應該慶幸,您有一個好出身。”蘭斯的手指極輕地摩擦過雌蟲嬌嫩的臉頰,冰涼的手指撫在臉上激起一片顫栗,嘉涅爾僵在椅子上,被蘭斯身上的壓迫感吓得動也不敢動。剛才盛氣淩人的樣子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溜煙兒消失無蹤。
高照的豔陽透過窗把窗台上堆疊的文件投成了一個冷肅的,山一樣的影子。影子正巧打在蘭斯俯下的臉上,留下一個深重的陰影。嘉涅爾覺着那漫不經心看着自己的紫色眸子裡有什麼可怕的,恐怖的巨獸即将沖破阻礙,沖出來把弱小的自己一口咬碎了吞掉。
“殿下不是能交易的物品。”蘭斯的手指從他臉上一路下滑,最後落在他脖頸上,“我不配?”
手指随着他的聲音驟然收緊,喉骨被一點點擠壓到極緻,甚至壓迫了後面的動脈,嘉涅爾先是一陣頭暈,而後空氣被擠出肺部帶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感,眼珠在眼眶裡随心髒搏動的厲害,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出來,炸開一地血和碎末。他在窒息中拼命掙紮,手扒在蘭斯手臂上意圖脫身。“您該保持貴族的禮儀,您看,您現在同垃圾星那些拼命掙紮努力活着的家夥沒什麼不同,都是一臉狼狽樣兒。”
蘭斯空出一隻手,慢條斯理從旁拿過一面鏡子,貼心地放在嘉涅爾因窒息脹紅的臉前,好整以暇地看着鏡中貴族雌蟲狼狽地流了滿臉的眼淚鼻涕,并饒有興緻地欣賞一會,又說:“殿下從未真正看過你哪怕一眼,他記得的隻有克萊蒙特,沒有你嘉涅爾。”
蘭斯有點想笑,他也真的笑了。這些眼高于頂的貴族們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他是從垃圾星沖天的黑煙與烈火中,踩着成堆失敗者的身體爬出來的野獸,即使在帝國收起尖銳爪牙,穿上象征體面的禮服,那也不是他們這種溫室裡的花朵能馴服的,居然妄想憑借這樣的手段拿捏他。
“嘉涅爾,你說我不配陪在殿下身邊,可是誰配?你配嗎?我單槍匹馬從星獸嘴裡守住能源站的時候,你還在雌父懷裡因為一件漂亮衣服撒嬌呢。你憑什麼要我讓出殿下呢?憑這張漂亮的臉嗎?”
蘭斯說完便松開了手,任憑對方倒在地闆上抽搐個不停,見到雌蟲的臉上因長時間窒息變得發紫,蘭斯又好心的半蹲在幹嘔的嘉涅爾身邊,邊拍他的背邊說:“你說我是罪雌,可你知道是誰幫我逃脫的罪名嗎?不是元帥,是你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殿下,他冒着雨,親自登門,為我從埃爾頓手裡求來了和解書。那是我們愛的開端。”
雌蟲精心養護的指甲磕在冰冷的地闆上,嘉涅爾還未從瀕死的痛感中回神,蘭斯卻盯着對方嵌着珍珠的指甲出神——愛的開端,他也能說的出口,他和殿下之間除了精神海暴動時的那個吻外再無其他親密接觸,殿下即使和他躺在一塊,看他的眼神也純潔的像個菩薩。
“滾吧,回去盡管找你的雄父哭訴。”他突然擡腳碾住雌蟲的手指,用靴子擋住滿是珍珠的指甲,他聽見骨裂聲與自己的聲音同時響起,“回去讓你的雄父找殿下問罪,看看殿下幫誰。”
嘉涅爾立刻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起來,捂着手指留下一句“你簡直是瘋了!”後,就消失在走廊盡頭。
蘭斯倚着門框從兜裡摸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那雙在哈維爾面前永遠水潤,含羞帶怯的眸子隐在升騰的煙霧後,甜美可憐的假面被掀開一角,露出内心猙獰的巨獸。
殿下幫誰,他心裡也沒底兒。今天這事本就是他過分,縱使嘉涅爾上門挑釁在先,他也不該險些掐死人家後又踩碎對方手指。但是殿下啊,就當他恃寵而驕,不斷試探您對他的縱容和愛究竟有幾分。
太陽仍然高照,猛烈的陽光透過玻璃把他的陰暗照的無處遁形,太陽也知道剛才發生的麻煩事嗎?也看見了他的瘋狂嗎?
真是遺憾,蘭斯仰頭直視太陽,笑的張狂又肆意,任憑陽光将他的眼睛刺出眼淚。
如何讓太陽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