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盡量多拖會兒,”白沅邊說邊踩油門,“我很快到了,有什麼不對趕緊叫我。”
平時開車向來求穩妥的白沅,百年難遇的卡着限速開了一回快車。
電話那頭的顔宜聲音很小,但也難掩那點慌亂。
“我努力……進酒店前黎穆盯我倒盯得嚴實,我找點借口要離開一會他都會馬上跟上來,現在進酒店了倒是不知道去哪了……”
白沅眉頭緊鎖,呼吸也跟着顔宜一起急促了一點。
今晚這事兒說突然也突然,但仔細想來,也算是早有預兆。
自從前一陣被謝寄寒明着提點過以後,黎穆明面上算是真不敢找白沅麻煩了。
他本來想着背地裡弄點什麼小花樣惡心一下白沅,不用太嚴重,免得白沅又告到謝寄寒那裡去,隻要是那種明眼人都知道是在為難誰,但對方要是計較起來就是小氣的把戲就行了。
但黎穆沒想到,他還沒盤算出個計劃來,白沅就開始每天都往謝寄寒那跑了。
到後面,兩個人簡直是上戲的時候在合拍一段戲,下戲了就一起往謝寄寒休息室去,也不知道是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黎穆等了好一陣,等到白沅都要殺青了也沒找着機會,可想而止心裡也是越來越堵,越來越氣悶。
直到有一天,黎穆看見在片場旁邊湊在一起吃零食的白沅和顔宜,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其實黎穆之前也試過在劇組裡明晃晃地想要孤立白沅。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隻要跟白沅關系稍微好點的工作人員和小演員,都會被黎穆刁難。
他這招當時還真有點用。
劇組裡的都是人精,沒幾天就看出了端倪,漸漸的也就不那麼親近白沅了。
但這招也沒有管用多久。
在娛樂圈裡混的人,趨炎附勢已是常态。當大家都能看出白沅得了謝寄寒的青眼,那麼黎穆的态度就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尤其是黎穆私下裡被謝寄寒提醒的事還不知道被誰“一不小心”傳了出來。
這讓黎穆惱恨不已。
所以,當他看到在白沅面前笑得十分開心,為白沅好起來覺得與有榮焉的顔宜時,一個爛俗卻好用的辦法,瞬間就出現在了黎穆腦海裡。
顔宜當然是個很不好的人,會為朋友的進步與成功感到欣喜。
——但要是讓他知道,他馬上要經曆的一系列苦難,都是因為他的“好朋友”呢?
黎穆想想就覺得心情愉悅。
因為顧忌着白沅還在組裡,謝寄寒可能依舊會高強度關注白沅周圍發生的事,所以一開始,黎穆并沒有做得太過。
第一次對顔宜的刁難,發生在一場落水戲裡。
那是在一個晚上,黎穆故意來回挑刺,一會說顔宜情緒沒到位,一會說攝影挑的角度把他拍醜了,總之就是反反複複的重來。
西北晝夜溫差大,哪怕是在夏天,晚上也透出一陣涼意。
顔宜就這樣,一整晚都在被黎穆不斷地推進水裡。
這時的黎穆倒是半點都看不見他平時拍幾條戲就被累到要休息老半天的柔弱樣子了,推顔宜下水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水花都濺起老高,有好幾次都猝不及防到讓顔宜狠狠嗆了一大口水。
到後面顔宜都快麻木了,也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是哪裡又得罪了這位。
但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就在當天晚上,所有人好不容易收工以後,黎穆居然主動跟顔宜道了歉。
黎穆笑得很溫和,輕聲細語地說:“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今晚狀态不太好,真是辛苦你了。”
顔宜當時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但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客套了幾句,說都是他應該做的。
但更讓顔宜沒想到的還在後面。
第二天一早,就有幾個編劇把顔宜叫過去,說他的戲要大改。
“黎穆專門提的要求,”編劇說,“他說跟你搭戲很舒服,讓我們改劇本的時候盡量多加他和你的對手戲。”
這一下顔宜徹底被弄得暈頭轉向了。
他想,難不成是黎穆轉性了?還是其實黎穆因為謝寄寒的緣故,想跟白沅重新搞好關系,但又拉不下臉,所以想那自己當媒介?
後面幾天,顔宜都沉浸在這種匪夷所思的狀态裡。
他的工作量翻了好幾倍,但戲份卻又是實實在在的增多了。
更何況黎穆雖然拍戲的時候事很多,但下戲後總是好聲好氣的,還時不時請顔宜吃點下午茶喝點飲料。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黎穆這副樣子,顔宜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狐疑,也無法表露。
于是漸漸的,起碼在表面上看起來,兩人的關系倒真是越來越好了。
黎穆也慢慢開始給顔宜分享一點他自己私下的事,顔宜其實不太想聽,但他得罪不起黎穆,隻好硬着頭皮在旁邊陪聊。
直到白沅殺青。
從那天以後,黎穆就一直試圖在晚上約顔宜一起吃飯。
顔宜當然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