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歆跟着江翼下樓,發現四周黑乎乎的一片。
“停電了嗎?”
她扶着樓梯扶手,腳下一絆,右腳滑了兩級台階,身體不穩差點滾下去,幸好緊要關頭,一隻大手阻止了她的下落趨勢,她直接撞進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裡。
她能感覺江翼的肌肉瞬間僵硬,可惜還沒聞出他的胸口萦繞的香氣是什麼清香,她就被對方給推開了。
“小心點。”
溫歆下了台階在黑暗中偷笑:“哦”。
諾大的别墅裡,黑暗掩藏了一切,四周空空蕩蕩又靜悄悄的,她心底升騰出一絲喜悅,問道:“沒人了?他們都走了?”
江翼沒回話。
溫歆等了半響,還是沒人回話,就好像,他被黑暗吞噬,不知不覺消失了似的。
她心下一緊張,有點慌亂地用手摸着牆壁上的開關。
沒用,難道是跳了閘?
她開始大聲喊起來:“江翼?江翼?你在哪兒?”
她想起來,她的手機還在樓上卧室裡,正當溫歆折返回去,扶着扶手準備上樓找手機時,微弱的黃色燭光從遠處一角浮現。
随之而來的,是幾個人齊聲唱的一曲生日祝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溫歆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溫展坐在電動輪椅上,雙手捧着一個雙層蛋糕,昏黃溫暖的燭光照亮了他瓷白的臉,臉頰變得有氣色起來,五官顯得立體深邃,像極了他以美貌出名的母親。
光線蔓延的地方,溫海天和溫海柔分别站在他的兩旁,喜笑顔開地看着她,祝賀道:“歆歆,十八歲生日快樂!”
她的視線移向後方,溫海柔的身後,站着江翼,他長得高,露出肩膀以上的部位,但角度和光線問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溫展是他們幾人之間的中心,他笑着對她道:“歆歆,祝你生日快樂,快來許願吹蠟燭啊!”
“對啊,快來快來,許個心願。”溫海柔朝她招手。
溫歆努力把自己變成一個沒有感情全是程序的機器人,她硬生生在臉上擠出生硬又牽強的笑容,配合着他們,閉眼、許願、吹蠟燭……
燈亮了。
她坐在餐桌上,小碗裡堆滿了溫海柔給她夾的菜和肉,味同嚼蠟。
溫海天全程都在誇獎江翼,說着她近段時間以來的改變,江翼偶爾順着應和一句,其餘時間都在時不時地觀察溫歆的表情。
她的反應太奇怪了。
他歎口氣,她是不開心的吧,甚至是難過,或是委屈?可在他的了解中,溫歆并不是一個喜歡隐藏情緒的人,尤其是面對着她讨厭的這些人。
她今晚的表現,實在是令他太意外了,還是說,她是長大了成熟了?
溫歆不知道江翼心中所想,但江翼看得的确很準,她心情複雜,之所以忍着種種情緒坐在這裡配合他們上演一出父慈女孝的戲碼,都是因為她想驗證一件她沒有證據但直覺非常強烈的事情。
天色黑了,這場簡單的生日會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
溫海天喝的有點多,他第一次享受到兒女伴在身側全家和睦的家庭氛圍,一不小心就多喝了幾杯,小雞啄米般點着腦袋,眼皮子已經打架了八百回。
五人之中唯一的一個勞動力,江翼,認命地将溫海天的胳膊架在他的脖頸上,一隻手臂摟着他的身體小心翼翼地送他回房間。
仿佛扛了兩三百斤的重物,直接壓得他的背脊直不起來,溫海柔上前想去幫忙,江翼拒絕了,叮囑她早點回房休息。
溫展貼心說道:“是啊姑姑,你身體一直不好,早點喝藥休息去吧。”
溫海柔點點頭,看看溫歆又看看溫展。
他好似明白她心中所想,淡淡一笑,說道:“放心吧。”
溫海柔走了,客廳中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溫展坐在餐桌前,搖晃着高腳杯裡的紅酒,淺淺嘗了一口。
半響,他跟溫歆閑聊,說她生日會上這瓶酒,沒有三年前溫海天送給他的那瓶有味道。随後又唠起了家常,老友般的語氣,說起過去這麼多年,溫海天、溫海柔與江翼是怎麼在美國陪伴照顧他的。
聽得溫歆直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