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主動邀請。
我也知道,如果把這種想法輕易說出來,很有可能會吓到隻是抱着平常心來找我搭話的戶羽同學。
一起行動的朋友有事沒能來學校,看到落單的同學,機緣巧合之下邀請她一起吃飯,在大家看來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對我來說,這種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畢竟這是第一次啊。
第一次有人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吃飯。
“我”我咽了咽喉嚨,逼自己在戶羽同學反悔之前握住她向我伸出的手——
“我也想跟戶羽同學一起用午餐。”
說完,我緊張地等待她的反應,不出意料地,戶羽同學微微瞪大了雙眼,笑着朝我點頭。
“那我呢?”默默站在一旁聽完全程的木兔突然發問,雖然知道他不是故意模仿我剛才的動作,但不得不承認,當他一邊用食指指向自己,一邊說話時,簡直毫無違和感——
“也帶我一個吧,中島。”
戶羽同學又開始用奇怪的目光在我和木兔之間來回繞圈,是因為我在跟他說話嗎?
除此之外,我還注意到木兔對我的稱呼,跟一年前一樣。
我想起之前那次值日,他叫住我的時候,用的也是這樣的叫法,像是默認我們的關系還停留在剛認識的那段時間。
但現在比起木兔,戶羽同學的注視反倒讓我更無所适從,于是我又擡頭看向說話的人:
“可是...”
這次還真不是我有意躲他,而是就像我說的,他不是也有平時一起吃飯的人嗎?我可不覺得排球部的二年級會集體請假,更何況,就算沒有同級的隊友,不是還有一位‘Akaashi’嗎?
就在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個剛剛在戶羽同學那裡用過一次的問句再問一遍的時候,教室門口傳來木兔的名字——
“喂,木兔,你在那邊幹什麼呢?去吃飯咯。”
話說這是什麼叫法...是木兔的媽媽嗎?
這位排球部為數不多留有劉海的同學不論是從年齡,還是性别分屬上都不可能成為誰的母親,至于他為什麼會給人留下這種印象,我猜多半要歸功于眼前之人。
聽到有人叫自己,木兔下意識轉頭回應——
“木葉,你要跟我們一起嗎?”
我們?
沒猜錯的話,這個我們說的不會是...
戶羽同學也猜到了我在想什麼,她點點頭: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哈?
難道我剛剛不小心答應他了?一想到這,我完全陷入了自我懷疑,經不起如此燒腦的考驗的大腦也徹底宕機。
而當我好不容易重啟這套年紀輕輕就不中用的認知系統,重新回到物質世界時,我發現自己正和戶羽同學并排走在去往學生餐廳的路上——
前面有好幾個不認識的人。
不,也不能說完全不認識。
比如說剛剛那位排球部唯一留有劉海的同學,呃,一直這樣稱呼别人也太不禮貌了,而且木兔剛才好像叫過他的名字,好像是——
“劉海...”
“中島你果然也注意到了?其實我也一直想說來着,就算算上三年級和一年級,留劉海的人也隻有你一個呢,木葉。”
“不用強調‘隻有你一個’——這一點啦,我又不是為了和别人不一樣才...不,說到底,有劉海這件事本身也沒什麼奇怪的吧,你看——”
木葉(終于記住名字了)回過頭,看了看我——
為了不遮擋視線,我從國中時期開始就沒有再留過劉海。
注意到這一點的木葉又看向走在我旁邊的戶羽——
不巧,戶羽同學也沒有留劉海的習慣,自從我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她就一直紮着一絲不苟的可愛丸子頭,并且總是露出光潔的額頭。戶羽同學的動手能力很強,家政課上也表現突出
最後,他又不抱希望地左右各看了一眼走在兩側的其他人——這時我才發現,那位‘akaashi’也在,但我沒能續上大腦宕機時的記憶,所以不知道他是一開始就在,還是像木兔一樣,被排球部的人中途從不同的教室‘抓’來的。
和在觀賽的那次一樣,他又一次敏銳地捕捉到我的視線,出于禮貌,他沒有打斷木葉的發言,也是出于禮貌,他神色正經地對我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
這讓我想起了安部教練。
幾乎是條件反射,我不由自主地挺直腰闆,僵硬地點頭回應。
...明明已經上二年級,甚至是快要升上高三的我,在一年級的同學面前居然還是這麼沒出息。
想到這裡,我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表面還是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真的假的,居然真的隻有我留了劉海。”
木葉看上去有些難以接受。
木兔看起來倒是毫不在意。
當然了,畢竟他屬于随大流的‘無劉海’人士。
“我要不要也留劉海試試看呢...”木兔若有所思地嘟囔着。
對不起,我忘了你是喜歡被注意到的那一挂。
不過...有劉海的木兔?
完全想象不出來。
“看來不是個好主意。”他突然總結。
這麼快就得出結論了?
當我看過去的時候,木兔又變成了剛開始的樣子,大步走在所有人前面,‘不适合劉海’這件事看上去完全沒能給他造成任何困擾。
和走在他身後的其他人一樣,當木兔不再回頭的時候,我的視野裡也隻剩下他毫不猶豫的背影。
但我突然想起在賽場上看到的那個截然相反的木兔。
難道隻有排球才會讓他陷入消極?
出乎意料的是,不等我找到‘證據’驗證這個猜想,那個‘陌生’的木兔就再次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