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族帝星,翡冷翠酒吧。
喬治倒在角落處的沙發上,面前擺着一排空掉的酒瓶,蟲臉早已喝得通紅。
“喬治閣下,請問本次消費是記在賬上還是立即結清?”
喬治大手一揮,不耐道:“記賬。”
服務生默默記下,心裡卻知道,這筆賬是不可能收回來了。
——這位喬治閣下是酒吧的常客,消費一向劃在他的雌君賬上,而他的雌君上個月死在了交通事故中。
喬治裝着一肚子晃蕩的酒液,一出門就趴在酒吧告示牌上昏天黑地地吐了起來。
告示牌上用蟲族文字寫的“本酒吧僅為雄蟲和亞雌提供服務”很快被他吐出的穢物覆蓋,被糟蹋得看不出原樣。
酒吧門口的雌蟲保安看見這一幕,默默掏出通訊器聯系了清潔員。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清朗和煦的聲音在一邊響起,“這裡是什麼地方?”
保安應聲擡頭,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孩,長相年輕俊朗,姿态謙遜,一看就知道是脾氣很好的雌蟲。
跟另一邊随地嘔吐的雄蟲形成了鮮明對比。
盡管酒吧規定不準為普通雌蟲提供服務,但保安還是很善意地提醒了一句:“這裡是帝星酒吧——”
“你是第一次來帝星嗎?如果不認識路的話,可以上星網下載一份帝星地圖。”
“哦……”男孩靜默了幾秒,禮貌點頭,“謝謝你,如果可以,我還想知道這是哪個國家。”
“……”保安有點懷疑這是個脾氣很好的智障雌蟲了。
“媽的賤婊子,擋老子的路了。”
喬治醉醺醺的聲音打斷了略顯怪異的對話。
放棄折磨那塊可憐的告示牌後,喬治用袖子擦了一把嘴角的穢物,臉色不善地盯着眼前穿着連帽衫的大男孩。
他今天心情很差,而這個男孩的出現加重他他的煩躁。
——男孩的眼睛肖似他死去的雌君,使他不得不記起今後即将面臨的經濟窘迫。
保安心頭一緊,連忙小聲驅趕男生:“你快走吧,我們酒吧不許雌蟲來的。”
“哦,稍等,我先罵個人,”對保安說完這句話,态度一直很禮貌客氣的男生突然變了臉色,黑着臉看向喬治,寒聲問,“你特麼罵誰婊子?”
喬治沒料到他居然敢回嘴,一時竟有些呆愣,緊接着暴怒起來,一串叽裡呱啦的音節從那兩片厚嘴唇裡滾出來。
魏劭皺着眉頭聽了半天,也隻聽懂了一小半。
這個地方的語言和他的母語不同,但他能聽懂——前提是對方說得沒那麼快。
眼前這個酒鬼的語速就很快,不過不影響他對這段話整體語意的判斷。
反正全都是罵他的髒詞。
魏劭捏了捏手指,指骨關節立刻“咔哒咔哒”響了一串,他平靜道:“我懷疑這是一個夢,因為我現在的頭很疼,兩天沒睡覺還連灌了三杯咖啡那種疼。”
喬治罵得口幹舌燥,聽到這話一愣,沒反應過來他想表達什麼。
而保安則更加确認了自己之前的猜測——這是個腦子有問題的雌蟲。
“所以你最好嘴巴放幹淨點,不然我可能會直接動手。”魏劭撸起袖子,毫無波瀾地補完了後半句話。
保安驚愕瞪眼,喬治則是氣得臉頰抽搐:“你!!”
不堪入耳的話還沒來得及秃噜出來,他的視線蓦地一頓,留意到魏劭腕上那塊閃閃發光、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表。
喬治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忽然收起了那副刻薄殘暴的樣子,眯着眼睛走近魏劭,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伸手。
朝魏劭的屁股摸了過去。
他用一種施舍的語氣道:“你這種貨色的雌蟲,恐怕到現在都沒有雄蟲願意要吧,不如——”
?
魏劭的表情空白了一秒,下一瞬,身體的反應快過大腦,拳頭直接擂上了喬治的腰腹。
“啊——!!”凄厲的慘叫在整個街道回響,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緊接着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
“天哪!他動手打了雄蟲?是我的眼睛出毛病了嗎?”
“你沒看錯——蟲神在上,請保佑他是個精神病蟲,否則我想他這輩子都得在監獄裡度過了。”
“天,你們還在這裡看熱鬧,是想被判個‘見死不救’的罪名嗎?快去阻止他——”
喬治被這一拳打得仰翻,背脊砸到那塊被吐得不成樣子的告示牌上,發出令人肉疼的一聲巨響。
魏劭甩了甩拳頭,心頭的惡心感仍揮之不去。
——這褲子不能要了。
他滿臉惡寒地擡起眼,周圍不知何時已經呼啦啦圍了一大群人。
大都是身材高大的男性,他們用戒備的眼神盯着他,仿佛隻要他一動就會全部沖上來。
魏劭也不好說自己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男的摸了屁股,語調微沉,簡略道:“是他先挑釁我的。”
圍觀群衆面面相觑,片刻後有人難以理解地出聲:
“可,他是雄蟲啊!!”
魏劭微怔:“雄蟲?”
這個詞落進耳中,讓他本就發沉的頭更難受了,神經仿佛被什麼東西拉扯着,一陣一陣地抽痛。
腦海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一本書的樣子。
黑色封皮,上面有兩個燙金的大字。
《蟲族》。
這本書是他前幾天清書櫃時發現的,被塞在最下面一層封閉的空間裡,上面還壓着幾十本不常看的舊書。
他不記得自己買過這樣一本書,出于好奇,還坐在地上讀了一會兒。
文如其名,蟲族設定。
蟲族不分男女、隻分雌雄,而無論雌雄,外貌都是男性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