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徹底興奮放開,聒噪的話語和炫目的燈光讓他頭暈,他偏身給江港元說自己得出去醒醒酒了。
“需要我和你一起嗎?”
“快到你了,你先玩完這一輪吧。”
——“港元,你抽中的是什麼啊?”
思緒被拉回,江港元看了眼卡牌,“你最擅長什麼?”
有人忍不住說道,“如果是港元的話,這題應該也不好答吧?畢竟看起來就是個很完美的人。”
他向對方颔首表示感謝,低眉思考了一會,“錯過。可能這是我的一大特點。”
這兩個字怎麼聽都不像是優點,畢竟在大家心裡,“擅長”對應起來的普遍是一些長處。
在衆人還不知所措面面相觑的時候,又聽見一聲清亮的、短促的笑,“開玩笑的,我适應能力比較強。”
“這才對嘛——”
大家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這種表情。他們不禁又開始回憶起江港元最初在競選時耀眼的表現,也是因為現在氣氛徹底放松了,所以大家也贊歎着告訴他當時如何如何被他驚豔到。
江港元一邊應着一邊收回視線,夏雲塘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轉角處。
他也要出去找阿泉嗎?
……最後還是出來了,不僅是為了找簡泉,江港元自己也遭不了裡面的熱鬧了。
他輕吸了一口煙,聽見有人隐隐約約地說着什麼。
“雖然說我們在高中還是保持着聯系,但沒有想到竟然變成了一學期一次……叔叔阿姨為什麼要讓你去那裡上學?我記得梧中的教學資源很好,你在那裡讀完高中,高考成績不會和現在這個有多大差的。”
“是我自己要去的。那幾年心太亂了,想讓自己靜一下,聽到有父母的同事推薦,就去那裡上學了。”
“這樣啊。”
晚風還是有些太冷了,簡泉剛喝了酒,江港元擔心他會感冒,剛剛他走得急,忘了拿圍巾。
“小泉,剛剛在你右邊的那位,就是你經常提到的江港元嗎?”
“嗯,是他。怎麼了?”
“沒什麼。”夏雲塘頓了頓,“……隻是有一點羨慕他。”
外面靜靜的,也很冷,包廂裡卻是一派熱火朝天,各種各樣的歌和人們的大笑聲混在一起,玻璃門擋不住。
煙快到底,他從口袋掏出薄荷糖含進嘴裡。江港元突然就在想,今年過年的話,會是什麼樣子呢?
“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簡泉說。
“對,大概率找工作也會在這裡。”
“嗯。”
話音就像一根貓毛落在地上,輕飄飄的,晚上肆意的風呼呼刮過,襯着他們的沉默。江港元聽到幾下跺腳聲和不知道誰的手指輕敲鐵管傳來的細微回蕩,空氣中的一切都因為他看不見而敏感起來。可是有些太冷了,所以他在對方沒說全“小泉,他是喜……”這句話之前就拿着圍巾走出來了。
“阿泉,裡面差不多結束了,要回去嗎?”
兩人看見他都沒太大反應,隻有夏雲塘的眼神聚焦在他手上的圍巾時才終于在他臉上捕捉到一絲慌亂。
很快那絲慌亂被别的情緒替代,然後在街燈下放大。簡泉很自然地從江港元手上接過,給自己纏起,說結束了的話就趕緊回吧。
他甯願此刻自己是那條圍巾,彌補自己剛剛沒注意到的過錯。
他低下頭,視線裡還能看到離他不遠的那倆人交融在一起的影子,盡管閉上眼也能想起簡泉溫暖的笑。他又按響關節,牙緊緊咬着,齒骨硌得他生疼。
這樣的場景應該出現在他們身上才對。那些日日夜夜都纏在一起的畫面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駛過,如果沒有分開過……
“夏雲塘。”那片影子走向自己,他擡起頭,簡泉的臉在今夜第一次那麼清晰地出現在他的眼中,和回憶裡别無一二,他伸出食指點了點夏雲塘的眼尾,溫柔地笑着,“記得穿秋衣。”
他的臉頰紅紅的,明晃晃的笑比頭頂的路燈還奪目。夏雲塘勾起嘴角,歪頭使勁眨了下那隻眼,這一套動作是他們在對方有要求并且對方承諾會完成時才做的。
剩下的那隻眼貪心地看着簡泉,他說,我早都學會秋天的時候穿秋衣了。
等簡泉收拾完畢和江港元并肩給他打招呼說再見時,暈得差點走不動路的簡泉突然聽見那人的大喊:
“簡泉,你還沒給我你的聯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