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廣撒網的思路,雪倫精心挑選了《星期六晚郵報》、《科利爾周刊》、《紐約世界報》三家報刊,并在第二天早早起來,花去一上午時間,謄寫了三份上萬字的初稿。
揉着發酸的手腕,雪倫無比懷念鍵盤、打印機、複印件……
“也許我得弄台二手打子機……”
這話怎麼這樣耳熟?
雪倫怔了下,想起那是自己曾經的“好姐妹”凱蒂.福斯特,她也曾這樣計劃過。
“凱蒂應該已經辦完訂婚儀式,踏上去費城的旅途了吧 !”
出于最後一絲情誼,雪倫在心中祝福,對方能夠比自己早日用上打字機。
接着她把自己好好打扮地一番,别上枚造型樸素的胸針,帶上假貨項鍊,以及母親留給她的一副黑色蕾絲花紋手套。
帶着所有稿件,雪倫在走出公寓門口時,注意到警衛身旁跟着個皮膚黝黑、兩撇上翹的胡髭的男人,頭上裹着紅黑色頭巾,一個印度男人。
“喬納森小姐。”
警衛依舊是熱情躬身招呼,他旁邊的印度人跟着一起彎腰,眼珠子卻一直在往雪倫身上瞟。
“他是誰?”
“辛格,今後就是他跟我輪流值夜班,我最近會讓他認牢所有的住客。”
雪倫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快步走出了公寓。
“見鬼,一個達利特領班,看着就不老實。”
雪倫心中抱怨,她一眼就看出對方的輕浮,加上後世印度男性種種無下限的龌龊行為,頓覺惡心。
她穿過兩條街,在上次見過的衣帽店裡,給自己挑了頂有着黑色大帽檐的波奈特草帽,它的帽檐上綴有仿真花加孔雀羽毛裝飾,尤其是帽頂一圈紫色鑲邊,讓它看上去更顯精緻。
“我早就想要它了!”雪倫喜滋滋地打量着鏡子裡的自己,頗有淑女姿态,再配上一口流利的倫敦腔,不管什麼場面,都能輕松過關。
服務員在誇贊她的間隙,拎上同樣精緻的衣裙,雪倫面不改色地點評了幾句,表示不合自己審美,就此應付過去。
結完賬,錢包銳減五美元二十五美分,再一次發出見底的紅色警告。
穿戴時候有多痛快,付款之後就有多痛苦。
“我現在隻想搞錢!”
抱着這個念頭,雪倫到郵局,将三份稿件分别寄出去,随後帶上唯一一份完整的底稿,乘坐有軌電車,去往曼哈頓中城,根據她收集到的資料,幾家知名出版社都在那片區域。
她來到四十八街的斯克裡伯納大廈,在這棟古典莊嚴的建築裡面,是老牌的斯克裡伯納出版社。
随後在大廈的一間簡樸風接待室内,雪倫枯坐了近兩小時,努力維持一個英倫淑女的虛假形象,這是她能讓編輯們耐心接待的一個重要原因。
遺憾的是,如同這家出版社強調傳統文學,裡面的編輯接受不了某種未來的、飛離地球的題材故事。
他們認為雪倫受到瑪麗.雪萊和儒勒.凡爾納的影響,這種充滿幻想、獵奇的作品,應該找一家耕耘大衆題材的出版社。
謝過他們的提醒後,雪倫本想着就近原則,去四十二街的哈珀兄弟出版社,但時間不允許,她得回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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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霍普藝術之家,雪倫的造型受到了一緻好評。
然後她發現,昨晚上的決定暫時作廢,自己還得換上整套女仆工作裝。
可不能弄髒了白天穿的行頭,否則她明天就不好出門拜訪那些版社。如果強行登門,恐怕會陷入《小婦人》中喬.馬奇相同的困境。
于是她又忙碌了整整一個晚上,幾乎沒有停歇。
客人們顯得相當熱情,總是接着點酒的由頭來跟雪倫搭話,各類酒水總銷量直沖四百杯。
值得一提的是,貝爾先生搞到批波旁威士忌和幹味美思,于是在他和克拉拉的指導下,雪倫分别調制出了馬提尼、曼哈頓兩款流行的雞尾酒。
它們的名字被添加到一張全新酒單上,大概是之前被霍華德嫌棄,這份酒單被制作得相當精美,老貝爾還不允許客人們随意觸摸。
于是在缺少豪客(冤大頭)購買路易王妃的情況下,托十五杯雞尾酒的福,雪倫依舊能拿到超過七美元的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