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倪圖鈞的聲音忽然輕下來,手也從他肩頭滑落。
我在幹什麼?
“抱歉,”他說,“沒注意。”
“沒注意什麼?”年方傑倒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這樣……是不是會讓你想到查理王?”他說。
“沒事,你又不是查理王。”年方傑沒明白他的意思,“你這樣我沒意見,就是突然這樣,很怪。”
他不知道Becky給過倪圖鈞暗示。
“怪在有點……暧昧?”所以倪圖鈞耳朵紅了的時候,他也沒鬧明白怎麼回事。
“你的中文系統是不是出現了什麼故障?”年方傑隻覺得這會TJ有點奇怪。
“是,故障了。”倪圖鈞喃喃自語,“壞的很徹底。”
他壞掉了,他早就失去了往常的鎮定。
倪圖鈞現在不知道怎樣做是對的了,是該用男生之間的那套對他,還是用對女生的那套?
他隻知道小傑對他很重要。
“今天晚飯我請你。”離開公園之後,年方傑有些興奮地說,“你能吃辣嗎?”
“我可以試試。”倪圖鈞其實不太能吃辣,但他不想拒絕他。
“好,那我們去吃港式。”年方傑聽出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好吃的餐廳他能随時想出100個。
他餓了,中午太緊張,吃的少,所以走的很快。倪圖鈞身高腿長,不緊不慢保持和他并排,兩人的肩膀時不時撞到一起。
“幹嘛?競走?”年方傑也撞回去。
“如果我知道飯店在哪裡,我就不會輸。”倪圖鈞說,挺幼稚的和他比試。
年方傑不知道,倪圖鈞其實是想牽他的手。
兩個人到了飯店,年方傑點菜,問着倪圖鈞意見。
“沒開車吧?喝點嗎?”他問,倪圖鈞除了不吃甜的,别的沒有忌口,菜點的很快。
“今天不喝。”倪圖鈞笑眯眯的,搖搖頭。
“怎麼?還防着我?”
“防着我自己,中文系統再出錯。”倪圖鈞話裡有話,他知道年方傑聽不出來,就想逗他,“畢竟我還要拉攏你。”
“還拉攏?我不是答應你了嘛?”
“答應做我對象?”倪圖鈞問。
“TJ,這個時候得說完整,觀察對象。”年方傑一臉正色地糾正,“對象是别的意思。”
“好,觀察對象。”倪圖鈞努力把嘴角壓了壓。
他今天真不能喝酒。
“我得教你點中文黑話,有的話真不能亂說。”年方傑想起在Tarrance的心情過山車,心有餘悸。
菜逐個上來了,年方傑給自己點了瓶啤酒,和倪圖鈞的白水碰杯。
“這個玫瑰豉油雞不錯,真有玫瑰味。”年方傑給他介紹,“你吃内髒吧?艇仔粥也很正宗。”
“你挺懂的。”倪圖鈞夾了一塊雞,淡淡的玫瑰香,的确好吃。
“民以食為天嘛,你吃這塊。”見倪圖鈞又要動筷子,年方傑指着一塊肉,
“腿肉,帶皮一起,蘸一下豉油汁。你愛吃這種口味的話,下次帶你試試廣式,我知道一家吃燒鵝的特别好,另一種感覺。燒鵝也是一樣,得吃腿,他們叫下莊,柔嫩皮脆,好吃。”
“原來觀察你,還能學到美食知識。”倪圖鈞聽得認真。
“人,不就是七情六欲。”年方傑拿了他的小碗,盛了艇仔粥遞給他,“什麼都知道點,見了誰就都有話聊了。”
“七情六欲。”倪圖鈞若有所思,“你追求過别人嗎?”
年方傑一口啤酒差點噴出來。
“不帶你這麼急轉彎的。”他咳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你追過嗎?”倪圖鈞給他遞了紙巾,又問了一遍。
“沒有。”年方傑如實回答。
“也是,司慶那天,你這麼受歡迎,應該都是别人追你。”倪圖鈞想起他被市場部的人圍着拍照的額樣子,心裡吃味。
“有意思啊,TJ,你是說你自己吧?”年方傑喝酒上臉,加上剛才嗆咳,整個人現在都是粉紅色,“你這外形,風流倜傥,一表人才,追求你的女孩不少吧?”
“沒你想象的多。”倪圖鈞玩起了文字遊戲,眼睛又停留在年方傑身上,“我不會做追求者。”
“這事,我可給不了你意見。”年方傑拿勺子撇着粥往嘴裡送,“我也不會。”
“可是你很會做人。”倪圖鈞學着他的樣子,也撇着粥,小口試探着,還是覺得燙,又放下了。
“我這做人也沒什麼特别呀,就是知道别人喜歡什麼,就迎合别人的喜好做就行了。”年方傑回答。
“那你喜歡什麼? ”倪圖鈞問。
“我?”年方傑被他問懵了,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口。
“你是我的觀察對象,我想我可以複制你的行為模式。”倪圖鈞認真看着他,“要練習,就需要從迎合你的喜好開始。”
“倪圖鈞。”年方傑酒精下肚膽子肥了,忽然叫他全名,“你這樣說話真的很怪。”
“怎麼怪?”
“先問怎麼追女孩,再說怎麼迎合我。”年方傑跨過桌子,湊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快誤會你想追我了。”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倪圖鈞拇指托着下下巴,剩下四根手指自然的遮在鼻子下方,把自己壓不住的嘴角隐藏起來。
“不可以!”年方傑被他吓壞了,“你不是要追女孩嗎,太容易讓别人誤會了。”
“我又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倪圖鈞聳聳肩。
啊啊啊啊啊,年方傑心裡土撥鼠咆哮,他要再這樣說話,我就要當真了。
“所以,你喜歡,美食?還有貓?”倪圖鈞窮追不舍,“如果想要迎合你,就和你聊這兩個話題?”
“你……可以這麼理解吧。”年方傑不敢再多說一句,手裡的啤酒也不敢再多喝一口。
再聊下去,我就要多一樣喜歡的東西了。
不是,好像已經多了。
“還有嗎?”他問,一雙綠眼睛直直地看着年方傑。
别問了!
年方傑覺得自己快爆炸了。
“你,你要不要也喝點?”他拿起啤酒瓶問道,真想直接讓他安靜啊。
“真要讓我喝酒?”倪圖鈞一手扶着桌子,往前坐了坐,桌子下面的膝蓋碰擦過來,“我要是醉了,更難纏。”
“那還是,算了吧。”年方傑手裡的瓶子落回桌上,把腿往後收了收。
倪圖鈞注意到他的動作,眼神忽然一暗,人也向後靠回坐位上。
“後悔嗎?”他說,“和我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