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趕緊轉身往小區裡走去。
太危險了,他想,再多看幾秒我就想親上去了。
兩個人這時也想到一塊兒去了。
倪圖鈞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
還好沒喝酒。
“師傅問一下,”他走到保安亭問了一句,“你們小區在開車輛能進嗎?”
“有啥不能的,你想送女朋友啊?”保安正無聊地刷着手機,見有人攀談來了興緻。
“差不多吧。”倪圖鈞的确是計劃着下次送年方傑的時候,可以送到單元樓下。
“可以,有空位就停呗。”保安一聽八字沒一撇呢,又拿起了手機。
倪圖鈞獨自走着,冷涼的風把他的頭發吹起,露出額頭角落的一條小疤。
他需要冷靜一下,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小傑。
還是太着急了,倪圖鈞認定了一個目标就會不顧一切地去追,可人不是靶點,不是化合物,不是藥。
他需要從0開始學起。
回到家,他給自己先倒了一口幹邑,打開平闆,新開一個計劃本,标題也就兩個字,小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開始。
大理石餐桌上放着那隻前幾天拿回開的木雕小貓。倪圖鈞一直沒想好把它放在哪裡。
他坐下,慢慢啜着手裡的酒,看着這隻小貓。木質軀幹上粗糙的手工痕迹,尾巴豎着,黑色的木漆帶着筆刷印,草草勾勒出的臉。
最後他站起來,走進卧室,把小貓放到了自己不常用的那側床頭櫃上。
床頭燈的暖光下,這個古樸的小貓擺件成了這個家裡難得的溫馨。
倪圖鈞拿出手機,拍了一張,想發給小傑。
臨到發送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又作罷。
幼稚。他想。
***
周一總是充斥着例會,彙報,還有各種無法預料的突發情況。
年方傑從人事部開完例會出來,腦子裡全是新組長布置的計劃小結,被Becky逮住了。
“精神不錯嘛。”Becky交了考勤,心情很好,“周末去哪玩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年方傑想起自己周末的經曆,忽然也綻開笑臉,“我和倪圖鈞去喂貓了。”
“真的?!”Becky差點原地起跳,她推着小傑随便進了一間會議室。
“你幹嘛這麼激動啊?真就是喂貓然後吃了個飯。”年方傑奇怪,她反應為什麼這麼大。
“你快點展開說說,倪圖鈞那天表現如何?”Becky着急地問。
她平時也沒這麼八卦呀。
年方傑大緻說了喂貓,吃飯,買衣服的事,Becky越聽越興奮。
“不是,姐你着急什麼?倪圖鈞真是直男啊,他還問我怎麼追女孩呢。”年方傑急了,竭力撇清。
“那你怎麼回複的?”
“我能說什麼?我隻說我沒經驗,他就說要把我當實驗對象練習練習。”年方傑歎了口氣,“搞學術的人,腦回路真的好奇怪。”
“他真這麼說?”成了!Becky激動地直大腿,破洞牛仔褲上的金屬都跟着發出咔咔聲,“倪圖鈞還真直接!我就知道!”
啥啊?成啥了啊?
Becky這才把自己給倪圖鈞暗示的事告訴了年方傑。
等他聽完,回想起倪圖鈞周末說的那些話,已經連頭皮裡面都是紅的了。
所以倪圖鈞,真要追他?
真的?
“你可真厲害啊,年方傑!把研發大佬給掰彎啦!”
Becky在會議室裡來回走來走去,反複确認玻璃有沒有内向關閉,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喜悅,最後隻能大力拍打宕機的年方傑,拍到他直咳嗽。
“你确定他之前,是直的?”年方傑怎麼都沒想明白,他是覺得和倪圖鈞很合拍,也承認自己常被他撩地心髒狂奔。可……
不是,我也沒掰他呀?
“他以前的确是有女朋友,但管他呢!現在他要追你啊!”Becky大力搖晃着他,“你還糾結個毛線啊!清醒一點!上啊!”
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年方傑腳都還在打漂,他覺得一切都好不真實。
辦公室裡的電話鈴聲,同事們的說話聲,茶水間的咖啡味,都蒙上了一層薄霧,他像在夢裡,好像他從周六開始,就進入了一個很長,很美好的夢。
倪圖鈞問他,能不能當他的對象的時候,他是認真的。
問他喜歡什麼,怎麼迎合他的喜好,是認真想要追他。
他那奇怪的勾肩搭背,奇怪的道歉,都是在糾葛對待年方傑的方式和态度。
他和他握手的時候。
他說,重新認識一下。
重新認識一下,是因為……
他所有奇怪行為,都有同一個原因。
他彎了,真的彎了。
年方傑沉浸在甜蜜的回憶裡,他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微笑,完全沒察覺到,背後一個巨大的陰影,正在向他靠近。
“周一看來心情挺不錯嘛,Jeff。”
年方傑的肩膀上忽然被搭上了一條粗壯的手臂。
定制細羊毛西裝的粗糙質感摩擦着他的後脖頸,濃烈的煙草味和古龍水味像一記記重拳擊打他的鼻腔。
“你一定是考慮好了要做銷售了,對吧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