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結束通話,瞟完消息,謝時依甩病毒一樣把手機甩去桌角。
扭開水杯,猛灌了兩口涼水才勉強壓住洶湧上竄的惡心感。
她強打起精神上完專業課,手機裡面躺有好友劉豔發來的微信:【小道消息,今兒晚上雲祈要來白天。】
“白天”是北城頂有名氣的一家高端酒吧,各路有頭有臉的人物常來常往。
劉豔隔三差五便去那裡釣男人聽風聲,她的消息謝時依一向深信不疑。
謝時依思忖須臾,打字詢問:【能幫我在酒吧找個兼職嗎?】
一面辦正事一面賺錢,何樂而不為。
雖說那個人在給她花錢這方面素來大方,不僅供她讀書,心情一好還會抛出不少奢侈品和零花錢,但她能不用他的就不用他的,自己賺的最踏實。
而且,她今後需要錢的地方還多。
劉豔秒回:【必須能啊,包在姐身上。】
酒吧入夜才會營業,謝時依今天的課徹底結束在下午四點半。
走出學校,她沒多少猶豫,率先搭乘公交車去了躺來微信的酒店地址。
依照那個人的脾性,她不照做的話,他有的是辦法讓她聽話。
在酒店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找到房間,謝時依曲指敲了規律的幾下,三長兩短再三長。
裡面人接收到暗号,還算快速地開了門。
門縫裂開,入目的男生不過二十歲上下,身量偏高,有一米八五。
他體格健壯,寬肩窄腰,短袖短褲暴露的四肢肌肉虬結有力。
比雲祈那一層恰到好處的薄肌誇張數倍,一般撸鐵健身可練不出來。
謝時依最清楚,那是他實實在在和人肉搏練就的。
他五官立體,數一數二,濃黑的頭發剃成闆寸,左側劍眉突兀斷開,尾部有一道顯著的刀疤。
他多是活躍在暗處,皮膚較白,站在昏暗慘白燈光下,輕薄嘴角一扯,牽動兇悍的斷眉,更有一種鬼氣缭繞的瘆人感。
謝時依十指蜷縮,死死掐住兩處虎口,強迫自己不要太沒出息,哪怕雙方認識了近十年,相伴長大,一和他正面相對還是會不受控制地哆嗦。
“叫我過來做什麼?”磅礴恐慌籠罩之下,謝時依意識有些難以集中,輕若蚊喃地問。
男生沒應,赤腳走回去,大咧咧坐到沙發前的地毯上,腦袋一歪,饒有興味地直視電視。
謝時依跟着進去,驚覺電視上的畫面不太雅觀。
男主暴劣地把女主摔向牆面,撕扯旗袍,又丢去床上,用皮帶抽打,解開褲子欺了上去。
是《色戒》。
“你怎麼又在看這個?上次不是看了嗎?”謝時依像是尤其厭惡這部電影,别過臉去。
“多好看。”男生格外喜歡這個純屬把女主當成洩/欲工具的片段,用遙控器調到開始,翻來覆去地欣賞,“要不是你之前翻出這部電影,我還想不到那麼美妙的招兒。”
謝時依咬起下唇,雙手攥成硬拳,一腔怒意直沖天靈蓋。
卻無可奈何。
《色戒》這部電影的确是她先在網上刷到一條挺有意思的熱評,心血來潮找出來看,誰知那天他正好出了房間,被男主這段惡劣行徑吸引了眼球。
他難得坐下來,不由分說把她看了快三分之二的電影調到片頭,和她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部電影。
謝時依以為他純屬閑來無事,如何知道片尾曲還沒唱完,他一把揪住她頭發,情緒高亢,興奮難耐地說:“你也學學裡面那個女的,使使手段去勾引雲祈。”
《色戒》講的便是一夥自以為是的愛國青年,一心想要暗/殺特/務男主,自知難如登天,推女主出去使用美人計。
至于勾引到雲祈以後,謝時依需不需要再做什麼,他還沒說。
不過想來不會是好事。
謝時依見他一心撲在不知看了多少遍的電影片段上,覺得他沒有要緊事,轉身要走。
男生猝然爆起,兩步橫跨到她身前,伸手就朝她脖子上掐。
寬厚強勁的手掌扼住脆弱咽喉,力道進一步加重,謝時依順暢的呼吸立時被掠奪大半。
偏偏她那點兒力氣和他相比,同剛出生的奶貓沒有多大差别。
謝時依嗚咽着,使勁兒拍打他手腕,斷斷續續地喊:“宋,宋一……”
瞅見她白嫩的臉蛋改了顔色,憋得通紅,快要喘不過來氣了,宋一咧開唇角,心滿意足地笑起來。
他不緊不慢地松開手,啐道:“還和小時候一樣,死犟,要被弄死了都不知道說句好話,求求老子。”
謝時依雙腿癱軟成一團爛泥,跌坐去地闆上,拍着胸口咳嗽一番,雙眼猩紅,低低地問:“求你有用嗎?”
宋一挂在嘴角的笑意又添一重森冷,他居高臨下,瞥過她膝蓋,萬分期待地說:“跪着求,跪到血肉模糊就可以。”
謝時依知道那樣也沒用。
她用那種方法求過他。
十歲那年,暗無天日的陰冷地下室,孤苦無依的小女孩認準大一歲的他是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拖着孱弱身闆,跪着求了他一路。
她又是磕頭又是哭着保證會聽話,隻求他帶自己出去。
他卻僅僅是蹲下來,借着微弱光亮打量她被銳利石子磨破的膝蓋,盯着汩汩滲出的暗紅血液開始發笑。
他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瘋癫,最後也是一路狂笑着出去,丢她繼續在陰溝裡爬行。
謝時依咬牙從地上爬起來,再問了一遍:“你叫我回來做什麼?”
宋一坐回地毯,輕蔑道:“老子叫你回來還需要理由?”
謝時依便明白了,在他看來,她好比一條喪家之犬,心情好了,心情不好,都喜歡發個口令,招她回來作踐一番。
她又想掉頭離開,宋一又追上來,扼住她脖子,兇暴地問:“想去哪裡?老子讓你走了嗎?”
瀕死感再度襲來,謝時依驚慌失措地回:“找,找雲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