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啊!遠遠離開!”
……他們在喊它的名字,那樣聲嘶力竭。
那樣惶恐急切。
它沒有走,停留在原地,和曾經的夥伴們一起變成了荒野裡徘徊遊蕩的怪物。屬于上個世紀的幽靈。
大量“回憶”起來音節和詞語在它的腦中亂竄,但水怪卻沒能從裡面找到獨屬于自己的那一個。
都說名字是最短的咒語,它不僅遺忘了大部分過去的記憶,還遺忘了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的标記。
水怪張了張嘴,模模糊糊地發音:“不。”
“咕咕?”
鄰居舌頭打結,“不……不不是。”
“不什麼呀?”鐘盈好奇。
鄰居閉嘴不說話了。它的尾巴也不搖了,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看起來好像失落的超級大、大、大狗。鐘盈好想憐愛地摸摸狗頭,但跳起來也碰不到人家膝蓋。
算了——
“來,一起咕咕咕。”
鄰居:“不。”
今日份的午餐是芹菜老鴨煲。
前幾天吃多了鹵煮和燒烤,鐘盈總覺得有些上火,不僅開始喝蒲公英茶,還費了很大力氣捉來兩隻老鴨。
經過幾天的觀察,鐘盈發現鄰居非常不挑食。她收了炖鍋,和鄰居友好告别,“我們明天見——”
鄰居還在執着地說“不”,又含糊地從嘴裡吐出一串嘀咕,鐘盈沒有聽懂。好吧,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們各說各的。
鐘盈舉着火把往回走,思考着晚上吃什麼。
捉一隻野雞再用橡子粉末烙餅吃?
不行不行,雞好像也是熱的。
上火的感覺很不好受,不僅長了顆痘,根管過的牙齒還隐隐作痛。
滿口蛀牙的人總是對刷牙情有獨鐘,剛開始時她無師自通地用嫩草莖摩擦牙齒,去除污垢,後來換成了咀嚼薄荷葉。有了鹽和豬鬃毛後,她的牙刷、牙膏又再度升級。
鐘盈洗刷了餐具,琢磨着在牙膏裡,再添加一點蒲公英和金銀花。
清熱解火。
中草藥牙膏這麼加,總有它的道理。
金銀花是爬藤植物,這個季節恰好開花。要不是它開的小黃花有明顯香氣,和斷腸草全然區分開來,鐘盈還不敢采摘。
她提着小籃子,徒步前往附近樹木參天的小山坳裡。
荒野裡并不是處處都長滿喬木、灌木藤蔓和青草。
有時很長一段路長滿荒草和野花,周邊隻有些枯樹杈,視野沒有遮擋,附近的地形和環境一覽無餘。新生的水窪很淺,能看見地下的石子和細砂,一些被淹沒的植被頑強探出水面,根部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氣泡。
有時又樹木繁茂,繞着繞着就分辨不清前進的方向。
脫離大部隊的第一天,路明就開始後悔。
先不說前有豺狼後有虎豹,僅僅是那鬼畫符般的标記,就讓他飽受困擾。不是迷路,就是即将迷路。
想要扭頭回歸大部隊,卻發現回去的路他也看不明白。
路明:……
有好幾次他都和危險擦肩而過,要不是跑得快,差點被狼啃了屁股。
可憐天見的!曾祖母之前那一角,他都還沒緩過來呢!
過了幾天,鐘盈不再上火,天氣也向着期盼的方向變化,雨不再無時無刻地下個不停。
整片森林卻越來越奇怪。
鐘盈出門采集和狩獵,長了腳的蘑菇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跟在她腳邊蹦蹦跳跳。
被樹枝戳到,還會發出“啊!”地一聲慘叫,像極了尖叫雞。
長了牙的花咯嘣隔壁地啃着螳螂,也想湊熱鬧,花杆一會兒扭到左邊,一會兒轉到右邊。
快要将自己擰成麻花。
隻有野雞是正常的,山坳裡留下的套索,抓住了一隻羽毛鮮亮的大公雞,它有着絢麗的長尾和通紅的雞冠,掙紮起來很有力。不再上火的鐘盈捆了它的兩隻爪子,摩拳擦掌地準備再采一些蘑菇和青筍。
還好并不是全部的蘑菇都變異。
小雞炖蘑菇雖遲但到。
夏天的葉菜大多有些老。它們需要炖煮得更久一些,因此浸滿了雞油和湯汁。小部分雞油被撇了出來,之後用來炒菜炖湯都合适。
橡子粉理論上也能像面粉一樣,揉圓搓光滑做成面條,但鐘盈嘗試了幾次,口感更像涼皮和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