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的龍爪穿透往生鏡裂痕，時空亂流如刀鋒割裂袍袖。混沌中忽現三百年前的青丘祭壇，少年雲涯正跪在星陣中央，眉心一點朱砂痣殷紅似血。
"你終于來了。"少年擡手結印，堕仙骨火在指尖跳躍，"這局棋，我等了你九世輪回。"
慕昭的昭蘇劍嗡鳴不止，劍穗螭紋佩與雲涯頸間挂墜共鳴。她忽覺心口劇痛，逆鱗簪從懷中飛出，竟與少年手中的星盤嚴絲合縫。
"當年你親手刻的星軌..."雲涯的瞳孔泛起金芒，"可還記得如何破這囚天陣？"
蘇硯的蠱王血在現世沸騰。他跪在青銅棺陣中央，看着冰屍們額間浮現自己的蠱王印。最末那具冰棺突然炸裂，慕影的殘魂裹着混沌之氣沖出："傻小子，還不明白嗎？你才是真正的..."
話音未落，九根囚龍柱轟然倒塌。海底升起覆滿逆鱗的巨爪，指節處的金紋與慕昭龍化時如出一轍。蘇硯的白骨劍突然失控，劍柄螭紋化作鎖鍊纏住他的手腕——那竟是三百年前慕昭親手系上的平安結！
現世與往生鏡中的戰場重疊。慕昭的昭蘇劍穿透時空，與少年雲涯的星盤相撞。金光迸射間，她看見雲涯堕仙那日的真相：
九重天階上，黑衣仙君将逆鱗簪刺入心口："以吾仙骨為祭，換她跳脫輪回！"鮮血染紅星盤時，慕昭正在現世與混沌巨爪厮殺。
"原來你我..."慕昭的龍瞳淌下血淚，"始終隔着三百年的因果！"
少年雲涯的身影開始消散，堕仙骨火凝成桃枝落入她掌心："帶着這截往生木，去尋真正的劫源..."
血色殘陽浸透青丘廢墟，慕昭握着半截焦黑的往生木，指尖深深陷入木紋。三百年前的雨絲穿透時空裂隙落在她眉心，與現世歸墟海水的鹹澀混作一處。
少年雲涯的虛影在雨中忽明忽暗，星盤懸浮在二人之間，二十八宿的銀芒正被墨色蠶食。"九曜劫眼就在你心口。"他忽然抓住慕昭執劍的手按向自己胸膛，"現在剖出來，還來得及阻止..."
昭蘇劍突然龍吟大作，劍穗螭紋佩迸發青光。慕昭看見雲涯心口浮現金色鎖鍊——與三百年後囚禁堕仙的天道鎖鍊一模一樣。
"你早被九曜烙下印記！"她急撤劍鋒，卻在少年眼中看到熟悉的痛楚。當年雲涯堕仙時被鎖鍊貫穿雙目的畫面突然閃現，與此刻少年眉心血痣重合。
現世海底，蘇硯的白骨劍插在混沌巨爪指縫。蠱王血順着劍紋滲入鱗片，那巨爪竟發出慕昭的龍吟。三百青銅棺同時開啟，冰屍們額間蠱王印化作赤色絲線，将蘇硯吊在囚龍柱殘骸之上。
"你才是劫眼最後的容器。"慕影殘魂附在冰屍體内，指尖撫過蘇硯心口蠱紋，"當年母後把你從九曜深淵帶出來時，我就該捏碎你這蠱蟲。"
蘇硯咳出血珍珠，珠内映出嬰孩時期的自己——被泡在裝滿蠱蟲的青銅鼎中，鼎外站着戴螭紋面具的初代國主。
"原來我...不是人？"他忽然癫笑，蠱王血凝成萬道紅絲刺入冰屍，"那便讓這劫數，從蠱開始！"
時空裂隙中的暴雨忽然倒卷，慕昭手中的往生木燃起蒼藍火焰。少年雲涯的星盤寸寸龜裂，二十八宿化作流光沒入她額間龍紋。
"接住這個！"雲涯将半枚染血的螭紋佩抛來，"去現世尋另半枚，它們在..."話音未落，他的身影被血色雷劫吞沒。
慕昭揮劍斬開時空，卻見現世天穹破開巨洞。混沌之氣凝成的慕昭虛影高懸九天，掌心托着的正是另半枚螭紋佩。那虛影心口插着昭蘇劍，劍柄纏着蘇硯的白骨劍穗。
"這便是未來嗎..."她低頭看着自己逐漸透明的右手，逆鱗正在皮下浮現魔紋。
蘇硯的蠱王血染紅三百冰屍，它們額間蠱王印突然離體，在空中結成血色星圖。慕影殘魂尖叫着被星圖吸入，冰屍們卻齊齊跪地："恭迎吾王！"
混沌巨爪在此刻崩解，片片逆鱗化作火雨墜落。慕昭自時空裂隙沖出，昭蘇劍穿透血色星圖，卻見蘇硯心口爬出隻冰晶蠱蟲——與當年護心蠱一模一樣。
"師姐..."少年在火雨中伸出手，蠱蟲振翅落在他掌心，"原來我活着的意義，就是替你..."話音未落，蠱蟲突然爆開，将他炸成血霧。
#### 第五幕：螭佩歸塵
慕昭的龍爪接住飄落的螭紋佩，兩半玉佩合攏的刹那，青丘大地劇烈震顫。初代國主的虛影自玉佩中浮現，手中抱着對雙生嬰孩——一個額生龍角，一個背覆蠱紋。
"昭兒，影兒..."虛影的聲音穿透三百年光陰，"娘親把劫源一分為二，如今該合二為一了。"
慕昭的逆鱗突然離體，與血霧中的蠱王精魄相融。混沌天穹降下九道血色雷劫，卻在觸及她周身金芒時化作漫天桃花。每一瓣都映着雲涯堕仙前的笑顔，每一朵都藏着蘇硯未說完的遺言。
九重雷劫凝成的桃花簌簌墜落，慕昭跪在青丘廢墟中央，龍爪深深插入焦土。昭蘇劍斜插在身前三尺，劍身倒映着她半邊龍化的面容——金紋與魔斑在臉頰交錯生長，如同陰陽契印的具象。
"蘇硯..."她攥緊染血的螭紋佩，玉佩縫隙滲出蠱王血的腥甜。漫天桃瓣忽然凝成少年虛影，指尖拂過她眉間魔紋："師姐，往生河畔的擺渡人，在等你的答案。"
廢墟深處傳來鎖鍊拖曳聲，三百冰屍踏着星陣殘骸走來。它們額間蠱王印泛着幽藍鬼火，喉間發出的卻是慕影的聲音："好妹妹，你當真要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青丘地脈轟然開裂，渾濁河水裹挾着白骨湧出。慕昭的昭蘇劍劈開浪濤，見河心浮着艘紙船——船頭懸着蘇硯的白骨劍穗，船尾躺着雲涯破碎的堕仙骨。
擺渡人蓑衣下伸出覆滿龍鱗的手，船槳點水成冰："一魂換一魄，你選哪個？"
慕昭的逆鱗簪突然飛入河心，簪尾金芒照出駭人真相：往生河底沉浮着無數螭紋佩，每枚玉佩都連着條血色因果線。最近的線頭系在她腕間，另一端沒入蘇硯消散處的虛空。
"我要他回來。"她斬斷腕間紅線，龍血染紅半條冥河，"縱使逆天改命。"
天墟劍冢萬劍齊鳴，慕昭踏着劍靈哀鳴走入禁地。三百年前她親手埋葬的殘虹劍破土而出，劍柄纏着褪色的發帶——正是雲涯堕仙那日束發的鲛绡。
"你終于來了。"初代祖師的殘魂自劍冢深處浮現，手中握着與她相同的逆鱗簪，"當年你為護那蠱蟲自封記憶，如今可曾後悔？"
慕昭的龍瞳忽然淌下血淚，殘虹劍淩空畫出血符。劍冢四壁剝落，露出内裡冰封的畫卷——十五歲的她正将蠱蟲放入蘇硯心口，少年腕間系着染血的平安結。
"原來是我..."劍鋒沒入祖師殘魂的刹那，記憶如潮水複蘇，"是我親手造就他的劫數。"
往生河驟起驚濤，蘇硯的白骨劍穗突然化作流光。慕影殘魂操控的冰屍集體炸裂，蠱王精魄凝成血色漩渦。慕昭的昭蘇劍引動天雷劈入漩渦，混沌中傳出嬰孩啼哭。
"成了！"慕影的聲音帶着癫狂笑意，"以劫眼養蠱千年，終得這具完美肉身！"
血霧散盡處，蘇硯自虛空踏出。眉心蠱王印已化作龍角，心口嵌着慕昭的半枚逆鱗。他擡手輕撫慕昭臉頰，指尖卻穿透她的身體："師姐，我已是劫源本身。"
雲涯的堕仙骨突然自河底升起，骨火點燃整片桃林。少年虛影在火焰中凝實，手中星盤倒轉："慕昭，殺了他！這是最後的機會！"
蘇硯的蠱王血凝成萬道紅絲，将慕昭困在往生河畔。她看着昭蘇劍穿透雲涯虛影，劍鋒卻刺入三百年前的自己心口。時空在此刻重疊，青丘廢墟綻放出滔天血蓮。
"原來輪回..."慕昭的龍爪捏碎螭紋佩，"從來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