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一看到她目光就再也離不開了,癡癡地望着她。
仿佛坐在窗邊的是小茉,安靜地躺在那裡,任晚風吹起長發。
“你的心跳太快了,怎麼回事?”萊昂壓了壓鋼蛋的胸膛,鋼蛋現在熱得像個火爐。
“萊昂,我的身體有點奇怪,應該是藥的問題,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冷...”鋼蛋貼在萊昂的耳邊說,炙熱的鼻息吹在萊昂的耳廓。
“你幹什麼?吹得我好癢。”萊昂小聲呵斥。“安生點。”
“什麼人?”女孩像貓一樣從沙發跳起來,貓眼石似的眸子環視四周。
“不要緊張,我們也是來這裡睡覺的人,明早離開。”萊昂站起身,擡起雙手,手心朝向那個女孩,盡可能展示自己的善意。“我叫萊昂,他叫鋼蛋,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沒有說話,一把提起背包帶子轉身離開了。
萊昂失落地走到沙發邊。
“萊昂...”鋼蛋在後邊幽幽開口,沒了平時的歡脫活潑。
“你搞亂了一切!”萊昂煩躁地轉身,“你又幹了什麼?”
鋼蛋整張臉像煮熟的螃蟹一樣紅澄澄的,額頭上全是汗,眼睛蒙了一層水霧,眸子深處有一種亮得吓人的渴望在迅速膨脹。
“我渾身好熱,你能不能幫幫我...”鋼蛋牽住萊昂的手。
鋼蛋的手像熔漿一樣燙得吓人,萊昂意識到情況不對勁,甩開鋼蛋的手,撿起藥瓶子看了一眼,扶額說:“你這家夥真是蠢到家了,怎麼會吃那種藥?”
“救...救救我,好痛。”鋼蛋半跪下來,身子蜷縮成蝦米,渾身像是燒着了一樣。
萊昂似乎也被傳染了瘋勁兒,理智在心中高呼:“為什麼要管他?我巴不得甩開這個像黏在鞋跟上的口香糖似的傻瓜,又不是我給他下的毒,完全是他自作自受,活也好,死也罷,都是他自己的苦果,跟我沒有一點關系。”
“這是你自己亂吃東西的下場。”萊昂冷漠地俯看在地上疼得打滾的鋼蛋,擡腿離開了。
鋼蛋像隻被丢棄的小狗一樣無聲嗚咽,他放棄掙紮,任由萬蟻噬心的疼痛逐漸侵蝕身體。
萊昂,經曆了這麼多事之後,還是選擇丢棄我了。
鋼蛋的胸脯像是開了一個大洞,呼嘯的風穿堂而過,帶走所有抵抗地心引力的力量,他有些發困,一個聲音從心靈深處傳來:“睡吧,就這樣永遠睡下去,沒有人會因此而難過。”
一桶冷水從頭上直接澆了下來,鋼蛋抹開眼前打濕的頭發,驚慌地說:“誰在這裡?”
萊昂一貫疏離清冷的聲音響起,“現在感覺身上好點了沒有?”
“噢,萊昂!我以為你走了。”鋼蛋的眼淚像珠鍊一顆顆從長長的睫毛跑出來,和臉上殘留的水珠一并順着下巴落到地面。
鋼蛋哽咽說:“我,,,我以為你丢掉我了。”
“說什麼沒用的廢話!我問你,現在好點了沒有?還沒好我再打一桶去。”萊昂提起水桶又準備往屋外走。
“不要!我,,,好了,隻要你在這裡陪我就行。”鋼蛋小心翼翼地說。
“這是你說的。”萊昂放下水桶,盤腿坐在鋼蛋身邊。
“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鋼蛋的氣息沉重,臉頰上的紅暈沒有褪去。
萊昂拍拍鋼蛋的後背:“我在幫你解決這件事不是嗎?”
“不行。”鋼蛋搖搖頭,濕漉漉的眼睛似乎在向萊昂求救,“你可不可以再幫我多一些?”
鋼蛋竟然在親自己的喉結,吻過的地方像被火燎了一樣發燙,萊昂崩潰地想,鋼蛋瘋了,自己也快要瘋掉了。
“萊昂...”鋼蛋的胳膊摟住萊昂的脖子,高挺的鼻子在萊昂的鎖骨處蹭來蹭去。
萊昂紅着臉說:“不要得寸進尺。”
“該死的,,,”萊昂覺得自己也瘋了。
“你來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但是聽着,我隻幫你這一次。你今天很幸運,我沒有趁手的武器,要不然現在你的腦袋就要開花,,,嘶,你屬狗嗎!亂咬什麼?”
有的時候,鋼蛋會想象現在這種場面,在萊昂睡着的時候,這種機會很少見,萊昂幾乎不會睡得很沉,但如果某一天晚上吃的東西多了,加上他多聊會兒天,萊昂偶爾會在深夜呼吸平穩、面容舒展、沉沉地睡過去,月光透過狹窄的窗戶的鐵栅欄,輕柔地鋪開在萊昂臉上,撫摸、親吻萊昂柔軟的臉頰。
鋼蛋無比羨慕月光,因為他隻能一動都不能動、一聲都不能發出地躺在床上看萊昂。
萊昂,在鋼蛋的眼裡,是杏子,柔韌的果皮下面是軟嫩多汁的果肉,咬下、咀嚼、吞咽,鮮甜的果汁在口齒流連。
如此美味的果肉之下,是堅硬的果核,即便使出渾身架數,軟磨硬泡,鑿開了果殼,裡面也隻有能讓麻痹神經的、有毒的、苦澀不堪的果仁。
而對鋼蛋來說,這甘之若饴。
他甯願吞下有毒的果仁,萊昂的靈魂和身體,連皮帶肉吞咽下去。
這是他見不得光的、從未有人知曉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