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隻負責把行李運送到指定地點。沈譽趕回公寓時,門口雜亂地堆了六七個紙箱。
林博銳岔開腿坐在最高的台階上,擡起眼皮懶懶看他:“少爺回來了?”
沈譽繞過障礙物,掏出鑰匙開鎖:“進來。”
屋子裡已經收拾得有模有樣。大件家具、衣服以及日用品是昨天拉過來的,經過專業團隊的收納規整,此時整間公寓看上去賞心悅目。
今天這幾個箱子裡裝的都是需要小心輕放的電子設備和手辦模型。幾百公裡的距離,沈譽不想再跑一趟,幹脆讓還在蒙彼利埃的林博銳順路押送過來。
今年是沈譽在歐洲生活的第七年。最初是在英國,但由于不喜歡倫敦的氣候,沈譽念完高中後惡補了一年法語,然後申請了法國南部蒙彼利埃的一所院校攻讀藝術史。
在蒙彼利埃呆了三年,沈譽發現還是花花世界的繁華更有吸引力,于是研究生階段,他果斷選擇來到大城市巴黎。
沈譽推開窗,埃菲爾鐵塔幾乎近在咫尺。據房東說,這裡步行可達盧浮宮、凱旋門、奧賽美術館,不過他剛剛住進來,還沒有試過。
林博銳手上擡着箱子,一進門就咋舌道:“我真不明白,你一個人有必要住這麼大地方嗎?”
“大嗎?”沈譽随口道,“也就八、九十平而已。”
“不大嗎?”林博銳提高聲調,“一、二、三,三間房,你睡得過來嗎?”
沈譽說:“一間卧室,一間書房,還有一間先空着,萬一以後有用呢。”
“留給我呗,”林博銳道,“等我那邊租期到了就搬過來。”
沈譽不說話,給了林博銳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開玩笑的,”林博銳悻悻地說,“知道你不愛和人住一塊兒。”
沈譽不置可否:“我們還是給彼此留一點空間比較好。”
“你要空間幹嘛?”林博銳來勁道,“打算背着我偷人啊?”
沈譽把最後一個箱子搬進室内,合上門:“不是,我偷人還用背着你麼?”
“也是,”林博銳撇嘴,“早不知道偷多少回了。”
“滾吧你,”沈譽笑着踹了林博銳一腳,“少造謠,人家還是童男呢。”
林博銳做出一個嘔吐的表情:“真惡心。”
話雖如此,可這麼多年,林博銳還真沒見過沈譽對哪個異性表露過好感。認識的華人學生裡,有的人劈腿出軌腳踏多條船的渣男罪行都夠做十幾版PDF了,就連林博銳自己也戀愛分手了好幾輪,唯獨沈譽至今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思及此,林博銳狐疑道:“你該不會喜歡男的吧?”
沈譽斜他一眼,本來想回“不可能”,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不知道。”
“不知道?”林博銳跳了起來,“你不會喜歡我吧!”
“别激動,”沈譽悠悠道,“等世界末日整個地球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你再期待這種事也不遲。”
/
從戰神廣場出來,程澈循着房屋中介發來的定位,找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裡面顧客并不算少。
好在中介的微信頭像就是未經加工的自拍,程澈還是比較輕易地找到了本人。
“程先生嗎?”見程澈在自己對面落座,中介站起身道。
“是的。”
雙方确認過身份,程澈說:“我想問一下,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房?”
“我現在來給房東打電話,”中介說,“沒問題的話,馬上就可以去。”
巴黎的優質房源非常緊俏,想在短時間内租到滿意的房子難度很大。因此,早在幾個月前,程澈尚在國内的時候,就提前通過平台聯系好了房屋中介。
程澈要求不高,安全便宜即可,其他的什麼面積、環境都無所謂。
多方比對下,程澈最終選定了一套10來平方的studio,地理位置不算特别優越,不過獨立衛浴、小廚房都一應俱全,一個人居住倒是也足夠。
和房東商議的租金是每月700歐。法國政府有面向學生的租房補貼,這樣算下來,程澈一個月隻需要花500來歐。
萬事皆備,押金也已交付,隻差簽合同了。
中介那邊還在和房東溝通,程澈聽得似懂非懂。
提交交換申請時,輔導員告訴他,他所在的管理類專業是英文授課,不會法語也沒關系。不過畢竟要在法國生活一年,動身之前,程澈還是苦學了一陣語言。
臨時抱佛腳的成果可想而知。程澈隻能透過中介愈發凝重的神色看出,情況好像有點不妙。
“是有什麼問題嗎?”程澈試探着開口。
中介将房東的意思轉述給他:“由于房東個人原因,那套單間公寓沒辦法租給你了。她不租了。”
不妙的程度大大超出程澈的預想。如果這套studio泡湯,他一時半會壓根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住酒店的話,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錢。
“那怎麼辦?”程澈緊張道。
“你介意合租嗎?”中介道,“房東說,她在市中心還有一套大一點的房子,可以租一個房間給你,假如你同意,合同還是照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