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女士指責:“你都收了人家的禮,現在又不高興什麼?”
程主任臉色難看:“一碼歸一碼。”
程澈去拎自己的箱子:“你生氣的話,要罵就罵我吧。”
“大過年的罵什麼罵,”周女士推他進房間,“你爸就這樣,你出道他也不樂意,過幾天就想通了。”
程澈扶着箱子在房門口站定:“關于沈譽的事,之前沒說清楚,也找不到機會說,他現在是我男朋友,以後應該也一直都是,不管怎樣,希望你們能接受。”
程主任努動嘴唇,最後還是沉默地回房了。
“媽媽不是說了嗎,媽媽都支持你,”周女士仰頭望着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兒子,“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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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程澈以為自己起得挺早,結果出來一看,隻有周女士在家。
他盛了半碗粥:“人呢?”
“你爸晨跑呢,”周女士道,“小沈好像和他一起去了吧。”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譽什麼時候會晨練了?
周女士還是穿的昨天那身,順便系上了沈譽買的絲巾,向程澈知會了一句就出門和朋友逛街了。
程澈年後要進組一部年代劇,雖然不是主角,但也戲份頗重。第一次參演這類作品,他也沒什麼把握,吃了早飯,便專注研究劇本。
他工作時一般比較沉浸,直到聽到門外傳來的動靜,才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馬上十點了。
早上晨練的兩個人從外面進來,程主任說:“小沈你先在這等着,我去拿魚竿。”
“魚竿?”程澈迷惑,“大冬天釣魚?”
“冬天怎麼不能釣魚?一看你就不懂,”程主任抨擊他,“冬天魚抱團,水溫上來好釣得很!”
程澈扯扯嘴角:“行。”
沈譽沒換拖鞋,直接在沙發扶手上坐下,見程主任徹底消失,才勾過程澈脖子小聲道:“你爸體力也太好了,從六點多跑到現在。”
“他以前跑過馬拉松。”
“……”沈譽無言,“你怎麼不早說?”
“我怎麼知道你要去陪他跑步?”
“算了,”沈譽說,“反正效果很好,你爸還邀請我去釣魚。”
程澈懷疑:“你會釣魚嗎?”
“會不會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精神。”
“什麼精神?”程澈問,“等上鈎的精神?”
沈譽笑了:“你這麼說也沒錯。”
雜物間翻找東西的聲音停了,沈譽飛快地啄了一下程澈的臉:“回來煎魚給你吃。”
程主任抱着兩根魚竿返回客廳,程澈和沈譽正相隔十萬八千裡各自玩着手機。
“你們……”程主任遲疑道。
程澈:“怎麼了?”
“沒什麼……”程主任很矛盾。
雖然他并不贊成這門親事,但看到這兩個人像陌生人一樣毫無互動,為什麼也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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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沒人,中午随便吃了點東西,整個下午,程澈都窩在卧室拉片。
夕陽半隐半現,上午外出的兩撥人先後回來,都是滿載而歸。
周女士提着一大袋準備過年穿的新衣服,低頭去瞧桶裡活蹦亂跳的魚:“喲,釣了這麼多呢?”
“叔叔特别厲害,”沈譽開口吹噓道,“一條接一條的,基本都是叔叔釣的。”
“是嗎?”周女士說,“家裡也不好養,我分點給鄰居,剩下的你們想吃清蒸還是紅燒?”
沈譽撈了幾條丢進水池:“阿姨,晚飯我做吧,您歇着。”
周女士隻當沈譽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聞言驚訝道:“小沈還會做飯啊?”
“嗯,”沈譽看一眼程澈,“還是在巴黎的時候,澈澈教我的。”
程澈垂下眸,補充道:“之前我腳受傷住院,都是他做飯送來。”
沈譽很淺地笑了一下。
周女士也沒說什麼客套話:“哦,那好,我也享享你們的清福。”
她将桶拎出廚房,樓上樓下地去分魚。
程澈盯着水池裡的魚,總覺得不像野生的:“真是釣的?”
程主任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沈譽壓低音量:“買的。釣了半天就三條,都是小魚,你爸全放生了,去菜市場買了現成的。”
“……”程澈無語,“有必要嗎?”
沈譽:“你爸開心不就得了。”
客廳裡,程主任假意盯着電視,眼神卻時不時往廚房飄移。
周女士提着空桶進門,被程主任眼珠轉來轉去的詭異神情吓了一跳:“幹嘛呢你?”
程主任遮掩道:“沒幹嘛。”
周女士隻好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
大概是魚掙紮擺尾時,髒水濺到了程澈臉上,沈譽正捏着張濕紙巾給他擦臉。
他眉頭舒展着,看上去很認真,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程主任心裡舒坦了些。
怪事、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