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烨目光冷了下來,他遇到過許多犯人,有一時沖動的,也有窮兇極惡的,可對于這種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的人,他打心底裡充滿厭惡。
“長官,另一個犯人的情況不太好。”嚴英也皺起眉頭,那個叫卡特的beta已經瀕臨崩潰,完全不是能夠正常接受審問的狀态。艦隊突然收到命令,并沒有來得及向上級申請精神治療師陪同。
“要不要把人帶回基地再……”嚴英聲音放得很輕,林郁擡起頭,正撞上指揮官冰霜般的目光,心裡的小鹿抖了三抖。
但那股冷漠很快煙消雲散,轉而成了溫和地詢問,“你的身體,現在可以為犯人做一次精神治療嗎?”
嚴英聽到這話,眼神更幽深了,這個omega到底什麼來頭,難道真的是自己想歪了,他和長官并不是那種關系?
“我可以。”林郁忙應下,從啟程以來,他幾乎接觸不到任何實質性事務,好不容易能有個表現機會,自然不會推诿。要讓秦烨看到他的價值,才能夠不僅僅被當做一個拖後腿的omega對待。
“好,林先生,請跟我來。”嚴英沒有多問,隻是帶着林郁到了另一個房間。
林郁知道這裡的犯人就是被他逼停飛船降落的那個人,實際上他并沒有任何攻擊或者警告的舉動,這人一看到棱鏡号就吓得返航了。
燈光很亮,而男人蜷縮在一個小角落裡,嚴英無奈地看了一眼,“林先生,我會在旁邊保護你的安全。”
林郁懷疑這人的攻擊力還沒有希爾強,他緩緩走進,依稀聽到男人在喃喃自語什麼。
受驚的動物通常會表現出更強的戰鬥力,也就是俗話說的,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但林郁觸及男人手臂的瞬間,他隻是抖得更厲害了。
濃郁的恐懼氣息,再往深處,則是一種類似于愧疚的情緒。
“你叫卡特是嗎?”林郁聲音柔和,即便如此還是吓了男人一大跳。
他擡起頭,被眼淚糊花了的臉上更多的是木讷和迷茫,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别害怕,你是被挾持的嗎?”林郁順着奎克口供裡的線索往下問,看男人這副樣子,指不定還真是被抓來當黑工的。
但卡特突然大幅度地搖了搖頭,眼睛足足睜大了兩倍。他能感受到面前的omega沒有危險,甚至于對他還懷有一絲同情,這點同情在此刻成了他心中的救命稻草。
“都是我的錯,我殺了人,不關奎克的事。”
他的聲音近乎嘶啞,像被糙紙摩擦過一樣,用力攀住了面前人的肩膀。
林郁感到一絲疼痛,卻還是用眼神阻止了嚴英的靠近,繼續問道,“你殺了誰?”
“都是我的錯,我殺了人,不關奎克的事,不關他的事。”男人似乎成了複讀機,隻會不斷地重複這句話,任由林郁怎麼追問也沒有下文。
“我已經讓人去查近幾年的謀殺案件了。”嚴英站在艙門口,臉色也變得更加嚴峻。
“我總覺得,以他的心理素質,很難做出傷害他人的行為。”林郁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人的精神有強弱之分,精神力過于弱小的人往往性格上會表現得懦弱膽怯。而卡特,則是非常典型的代表。
“剛查閱到的資料,卡特和奎克是從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嚴英沉聲向秦烨彙報道,“他們明顯有互相包庇的嫌疑。”
“奎克不肯供出其他據點的位置,他很聰明,對審訊技巧相當了解。”秦烨目光幽微地轉向另一個犯人,“看來,隻能從他這位朋友身上下工夫了。”
“犯人精神很脆弱,強行逼供會讓他崩潰的。”林郁神情凝重,軍隊裡自然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手段,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現在的卡特可以承受的。
“再給我一點時間。”他微微仰起頭,對上指揮官深墨色的眼睛,“犯人也受星際法保護,不是嗎?”
“我們得抓緊時間,其他據點的星際海盜聯絡不上這裡,很快就會逃走的。”嚴英提出了不一樣的看法,“更多公民的安全,比一個罪犯的情緒更重要。”
“嚴隊長,如果卡特瘋了,他所有的證詞也就無效了。”面對兩個alpha,林郁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布萊克老師總說他是個宇宙理想主義者,或許确實是這樣。
守護人類文明火種在浩瀚宇宙中永恒傳承是星際法的宗旨,而一個文明的社會,就是要把人當做人來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