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縫間滲出的藍色數據流與暴走的電光交織,形成詭異的能量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突發狀況吸引,包括莫嚴。但不包括白予簡。
他注意到,當莫嚴全神貫注于季陽,精神探測波如潮水般湧去時,身周的力場出現了一個微小監測盲區。
于是便裝作被推搡的人群帶動,向側面踉跄幾步後,抵達的角度恰好能看到教官正面的主控屏:數據恢複進度條定格在87%。
随後畫面被緊急醫療警報覆蓋。
見此,他垂下眼簾,掩去眼底閃過的銀光。
“讓開!醫療隊來了!”
随着一聲急促的呼喊,圍觀的人群被強行分開。
白予簡被人流擠到外圍,在轉身的瞬間,他的目光與沈昭不期而遇。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相接,又同時若無其事地移開,仿佛隻是偶然的目光交彙。
“測試繼續!無關人員離場!”
莫嚴的聲音在廣播中響起。
林雨死死攥着醫療擔架的金屬欄杆,纖細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擔架上,季陽被束縛帶固定着,橘紅色的發絲被冷汗浸透,濕漉漉地貼在慘白的臉頰上。可即便在這種狀态下,他的嘴角仍倔強地揚起那副标志性的頑劣笑容,仿佛正在經曆一場刺激的遊戲而非生死危機。
當擔架經過江恪身邊時,季陽突然艱難地偏過頭,沖他眨了眨右眼,被血染紅的睫毛下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别亂動!”
呵斥聲突兀地響起。林雨一把扯過氧氣面罩按在季陽臉上,動作幹脆利落得與平日怯懦的形象判若兩人。
另一邊,沈昭擡手撤去臨時生成的精神屏障,能量碎片如雪花般在他指間消散。他冷淡地掃了眼因被電光波及而更顯狼狽的江恪,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欠奉,轉身單手拽着楚雲骁的作戰服後領,近乎拖拽地朝莫嚴走去。
“教官。”他的聲音依然平穩得可怕,仿佛手中拎着的不是個掙紮的傷患,而是件無關緊要的行李,“申請提前離場,我的搭檔需要相關疏導與治療。”
楚雲骁猛地掙動,染血的繃帶在劇烈動作中松脫,落在地上:“都說了沒事,你少在這——”
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沈昭扣住手腕,在戰術手套指關節處的微型增壓裝置協助下,瞬間壓制下這名S級能力者的全部反抗。他微微眯起雙眼,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兩道銳利的陰影。
這單手扣住楚雲骁的肩膀,力道精準地壓制住搭檔試圖掙脫的動作,在向導中極為罕見的強勢姿态,讓莫嚴不禁贊許地點點頭:“毒素指數?”
沈昭空出左手,在終端上快速滑動,随後三指一劃便将相關數據投射到主控屏。圖表簡潔明了,關鍵指标用猩紅方框高亮标注,連波動曲線都剔除了冗餘數據點。
“37.2%,仍在上升。”
這簡潔幹脆的交流,也深得他心。
“批準。”
在得到許可的瞬間,沈昭便已經拽着楚雲骁轉身。
那看似體貼的攙扶中暗含巧勁,修長的手指精準扣住楚雲骁肘關節,讓這位桀骜不馴的能力者不得不跟着移動。經過白予簡身邊時,沈昭胸前懸垂的戰術目鏡突然亮起微光,鏡片内側閃過一串加密數據流,速度快得幾乎像是錯覺。
而楚雲骁則是在路過時餘光瞥見江恪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頓時暴怒。
他猛地掙紮着扭頭嘶吼,脖頸上暴起的青筋在慘白膚色上格外刺目:“笑什麼笑?廢物!今天算你走運,等我回來——”
蠻橫地掙出的右手,還未能指向江恪,就在半空被沈昭如閃電般扣住手腕。
“根據《緊急醫療處置條例》第3條。”沈昭的聲音輕得像在念悼詞,手上卻猛地發力,将對方的手臂反剪至背後一個令人疼痛的角度,“我有權對搭檔危害自身傷勢的行為采取強制措施。”
“現在危害我傷勢的明明是你!”
楚雲骁咬牙切齒地反駁,卻在下一秒被精準按壓住某個穴位,整個人瞬間脫力。
最終這位高傲的能力者隻能踉跄着被拖走,臨走時作戰靴在地面刮出兩道深深的劃痕。
随着季陽、楚雲骁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緊急撤離通道的盡頭,莫嚴的機械義肢在控制台上重重一敲。刺耳的警報聲驟然響徹整個訓練場,像一記無形的鞭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強行抽回。
“測試繼續。”
場地上,上一組測試留下的狼藉景象正在發生詭異的逆轉。
斷裂的鋼筋如同被無形之手操控,扭曲着重新接合;燃燒的車輛殘骸在數據流中分解重組,焦黑的金屬表面恢複光潔;就連彌漫在空氣中的硝煙都在逆向收束,像倒放的影片般鑽回爆炸原點。
整個修複過程快得令人眩暈——斷裂的摩天大樓在十秒内完成自我修複,龜裂的街道在三秒内恢複平整。
整個複原過程快得違背常理,顯然系統被調整過時間參數。
“系統重置剩餘25秒。”機械女聲平靜地播報,“下一組測試人員請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