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初在外面轉了很久,把自己能想起來的地方都走遍了,依舊沒看到夏輕安的影子,另一邊的夏輕安也一直沒有回音,千初越跑越快,耳邊的風聲也越來越急促。
他不禁有些慌了,一個人是不會停止思考的,睡着了也不會,所以怎麼可能會一直收不到夏輕安的回應呢。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夏輕安遇到危險了,而且大概率昏過去了。
千初一刻不停地在雲城四處奔走,月亮悄悄挂上了高空,繁星和燈火裝飾了黑暗。
他最後又轉回了夏輕安家門口,他抱着最後一點希望敲響那扇門,可那扇門敲不開。
心急的也不止他一個人,另一邊的江小和于燃也快把電話打爆了。
江小挂斷了又一個未接忙電,手無意識地輕輕捏着抱枕一腳,她一邊翻找千初班主任的電話号碼一邊抽空問于燃:“千渡聯系上了嗎?”
于燃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最後決定試一下自家長老的電話,他在通訊錄裡找到“白長老”,剛摁下去手機裡就響起機械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啧,”于燃薅了一把頭發,漂亮鋒利的臉上難得浮現出幾絲焦急,“真特麼禍不單行。”
“别急。”江小挂斷了白霞的電話,騰出一隻手勾了勾于燃的食指,明明滿手都是汗的是她,被安慰的卻是于燃。于燃反手握住她的手,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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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嗚……”傅小蹲在夜都的一條小巷裡,漂亮的臉蛋埋在臂窩,她滿臉都是眼淚,哭的泣不成聲。
傅小算是天賦異禀的妖怪,她有一個童年到青年的成長期,更容易融入人類社會,這是她當選長老繼承人的直接原因之一。
但傅長老雖然名義上是在管她,實際上并不對她的生活有太多幹涉,傅小小時候又皮又菜,再加上聰明好看招人嫉妒,經常被孤立打壓,養成了偏執、極端的性格。
直到後來夏輕安成為她的“老大”,護她不受欺負,她才算步入正常的生活,所以對于傅小來說,夏輕安是老大,更是最值得信賴的人。
所以出事之後,她第一個聯系了夏輕安。
“老大……長老不要我了……”傅小一句話斷三口氣,說的很賣力。夏輕安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她也是哭的這麼沒出息。
“沒事的小小,”夏輕安蹲在她旁邊,被夜裡的涼風吹的心緒淩亂,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他也想不出好的安慰隻能一遍又一遍重複,“沒事的。”
嘗試安撫少女失控的情緒。
而蹲在夏輕安家門口的千初很神奇,他蹲睡着了。
不知道閉着眼睡了多久,他突然倒到了地上,渾身疼的肝膽俱裂,掙紮了很久後變回了原型,他抖抖小鹿耳朵,艱難地想從地上爬起來,但身上沒力氣就算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能量在被抽取。
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蜷起身子,等着被熬幹,他用盡全力也動不了一下,無力感席卷全身,竟發出幾聲細細的哽咽,而含糊不清中有那個他還沒找到的名字——夏輕安。
天空毫無征兆聚攏幾片烏雲,遮了光,恍若寓意了今晚的不詳。
“我去……”于燃和千初的情況差不多,他躺在沙發上,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臂,仰起頭看着慌忙幫他打水的江小,他不讓江小打救護車,江小也能理解特殊情況,隻是一聲不吭地讓于燃盡可能地舒服一些。但于燃也并沒有撐太久,最終變成了一條長了翅膀的紅色小魚——江小看不見他的原型,在她眼裡,就是眼前那麼大一個活人突然消失不見了。
于燃迷迷糊糊間竟還有些擔心,江小可是看個恐怖片能叫破音的女人,一會兒暈過去了怎麼辦……但他沒能看到江小昏倒,因為事實是他自己很快失去了意識。
不過江小也真的沒尖叫,她愣了很久,手在沙發上亂摸,可最後隻抓住被遺落在那兒的空調被,她把臉埋進被褥,肩膀顫抖着哭啊哭啊,哭了好久好久,她膽子小,平時就喜歡哭,高中的時候,于燃總是罵她沒出息,說她廢材。可她還是想哭,而且于燃一說她,就更想哭了。後來于燃眼看改變不了江小,隻好把自己變成了因變量,學會了給人擦眼淚,也學會了安慰人。
可是這次,于燃沒能給她擦去滿腹傷心。
傅小也沒好多少,夏輕安其實也有一些不舒服,但沒有大影響,他把那一團“小黑鶴”抱起來,決定還是先帶去自己家。
他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報了地址後就磕上了眸,懷裡的傅小剛開始還在哭,後來連哭的力氣都沒了,就昏了過去。
夏輕安居然真的在颠簸中睡着了,到家後,還是出租車司機叫醒的他,司機一邊給他補錢一邊絮絮叨叨:“小夥子平時注意休息啊,我叫都叫不醒……”
夏輕安左耳進右耳出,随口答應,拿上錢就離開了。剛到家門口就看見了一隻不請自來的小妖怪,夏輕安嘴角抽搐兩下,隻好把他也拎起來:“回頭必須讓你們長老給我頒個獎。”
其實這事兒說起來也簡單——傅小是唯一的的長老繼承人,但其實傅長老年齡也并不是很大,之所以選出這個繼承人,是因為她很早就不想活了。
和千渡一樣,傅長老也有一個人類愛人,她的愛人死了幾百年了,但她卻幾百年都沒放下。
九窯的妖怪向來反骨,傅長老也不是個省心的。但妖怪法力越強、年齡越大,就和其他同類的共鳴越深,所以她在妖族會議上簽下條約,保證自己不會随地去死,影響妖界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