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千初點了點頭,然後打下睫,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高興肯定談不上,失望卻又顯得不恰當。
和夏輕安心意相通這一個多月,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夏輕安“住在”他的腦海,即使那樣的生活真的很不方便,可“習慣”就是那麼神奇。
就像讨厭雨天的人打久了傘,也難免會陌生陽光。
不過夏輕安卻好像沒察覺他的情緒,像沒事人一樣拖着拖鞋往浴室走,拖鞋膠底和木制地闆擦出刺耳的聲音,針一樣刺入千初的耳膜,夏輕安還不忘撂下“命令”:“把傅小喊起來了。”
降溫真的太快了,連妖怪都不禁覺得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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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醒?”教室内,夏輕安挂斷給傅小撥去的第七個電話。他今早讓千初去叫傅小,可無論如何也叫不醒,千初說她不會有危險,那是同類之間的感應。但傅小一直不醒,兩個人也隻好先去學校。
傅小不在井陽讀,夏輕安沒法兒幫她請假,現在已經将近十點,想必和他一起不斷撥打這串号碼的還有傅小班主任。
今天是運動會的最後一天,大家都聚在基地,教室裡除了夏輕安和千初就隻剩因為起床遲了現在還在吃早餐的高韋祁。
哦,還有奉命來偵查的杜斌。
由于千初到了學校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地一個人趴在桌子上,也不和人搭話,所以引起了白霞的注意,于是杜斌就被指派成了偵查員。
夏輕安微微偏過頭瞥了千初一眼,十月已經入秋,陽光被過濾掉了溫度,從窗外照進來,裹住某隻無精打采的小妖怪,看上去居然還有些可憐的意思——他知道千初多少是有點失望,但也無意安慰,于是又收回視線,把手機扔回抽屜就去了操場。
夏輕安不愛在抽屜裡堆書,基本都是壘在地上,所以他的抽屜很空。手機角磕到鐵制桌兜,發出“當啷”一聲脆響,窗外昏昏欲睡的鳥都被驚醒,逃離了樹梢。
杜斌以為千初和夏輕安因為昨天三千米的事兒鬧崩了,不禁覺得祖宗有些太過絕情,想給千初點兒安慰——其實他倆從辦公室出來後一個失蹤一個失意,錯過了一件不知道算好算壞的事。
那件事就是死神他們給千初和夏輕安另外頒了一個友誼獎,校園運動會就是這樣,臨時添獎項再正常不過,可七班那群傻逼不知道哪兒又來了戲,一個勁拿這玩意兒嘲諷A班,所以陳佳替他們拿了獎狀後沒找到夏輕安,卻也沒告訴千初。
杜斌思量了很久要不要那這事兒告訴他倆,最後結果沒有,思緒還跑偏了——
他記得千初走的匆忙,手機好像還在陳佳那兒來着。
剛想到這兒陳佳就進了教室,她徑自走向垂頭喪氣的千初,把那部套了海綿寶寶手機殼的手機遞給千初,千初一開始還犯懵,在看清那個江小精心挑選兩個下午的奇怪手機殼後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手機。
“謝謝啊……”千初接過手機就要往桌兜裡扔,陳佳見狀提醒他,“你手機昨天開了靜音,不過我今天早上起來不小心瞟到一眼,未接電話挺多的,你回一下吧。”
千初想起來自己昨天沒回家好像的确沒告訴江阿姨他們,但他現在心情實在不佳,一邊不想麻煩重播一邊也懶得解釋,于是他隻是敷衍了陳佳一句“沒事”就又像剛開始那樣爬回了桌上。
陳佳看出他的不耐煩,也沒有自尋無趣,提醒了一句一會兒死神要來查教室讓他們趕緊去操場就自己離開了。
“他和祖宗真鬧崩了?”站在高韋祁座位旁邊臭不要臉蹭早餐的偵查員杜斌往千初那邊望着,雖然談不上多要好,但他跟千初多少算個朋友,起碼以他對千初為數不多的了解來看,他想不出其它事能讓千初悶悶不樂那麼久。可是他雖然一開始就是這樣懷疑的,現在回想一下卻有些不确定——因為雖然基本沒搭過話,但他和夏輕安多少算是同學,以他對夏輕安可以歸零的了解來看,祖宗不像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的人。
如果夏輕安都無所謂,千初總不能自己跟自己生氣吧?
高韋祁聳了聳肩,他把吃完的快餐盒整理好塞進抽屜裡,然後勾了勾手指示意杜斌靠近點,不過杜斌防範心很強——畢竟他之前因為這個套路被扇了不知道多少個巴掌:“幹嘛?”
高韋祁“啧”了一聲,摁着他的後勁把他腦袋按了下來:“我覺得祖宗今天也不對勁。”杜斌回想了一下夏輕安今早的樣子——的确,雖然他不像千初那樣一蹶不振,但也是就差滿臉寫上“我不高興”了。
高韋祁凝重道:“還記得不?昨天是祖宗先離的場,然後千初才走的。”杜斌聽的很認真,就差記小本本了,高韋祁十分滿意,繼續分析道,“但我拿半期考成績發誓,祖宗不會因為一個獎項跟千初生氣,所以昨天一定出了其他事。”
杜斌聞言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聲,随後他又期待地望着高韋祁:“所以呢?他倆到底咋了?”
但高大偵探卻邪魅一笑放開杜斌,而後翻了個白眼,吊兒郎當道:“我咋知道——啊!狀元殺人啦!”話還沒說完就被杜斌扼住了咽喉,杜斌笑眯眯道,“搞半天你玩我呢?”随後壓低聲音,咬牙切齒,“我不管,你今天不知道也得知道。”
高韋祁很委屈:“我去哪兒給你知道啊?”
杜斌蜷起食指敲了敲他的桌面:“去問啊。”
高韋祁十分震驚:“你知道我現在像個傻逼一樣突然竄出去問他們怎麼了我會怎麼樣嗎?想害我直說啊阿sir。”
很明顯杜斌是個惡毒長官:“你要相信自己,少年。”
高韋祁非常清醒:“不,我會被他們打成二百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