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花市和九窯的夜都性質差不多,不過花市在淮安,大了夜都兩倍。
這是夏輕安留的最後一手,讓傅小帶着信去找千渡,其實夏輕安覺得傅長老已經猜到了,在他說“解除傅小長老繼承人資格”的時候,她多半就知道了那封信是假的,但她什麼都沒說,因為她知道,這不過是自己賭錯了。
夏輕安想的基本沒問題,不過他差了一點——他忘了代入“特殊值”去算特殊情況,而妖怪就是那個特殊值,傅長老也不列外。
雙木酒店内,傅長老撩起半邊墨色長發,她擡起眸,咬破了食指,借着面前的梳妝鏡拿血補起妝。
她從始自終都沒想過要傷害傅小,托那個夢也隻是想讓傅小盡早和她撇清關系,不過這樣一想,她一直都覺得傅小會告訴其他人,也算從始自終,
沒信過傅小。
那封信其實就是張索命符,傅長老知道那個“千初”肯定調包了那信,所以剛剛施法解除“合同”的時候她也放出了一縷靈力去試探了一下被夏輕安藏在袖口的信,信上霸道強大的法力順着那一縷藍絲狠狠地反噬了窺探者,同時那股張揚的力量也讓她确定了這玩意是出自白莕年之手。
白莕年沒有理由讓自己活着,所以不管那封信有沒有被換過,隻要它是白莕年寫的,那就不會有差錯。
妖怪有兩種死法,要麼肉身死,要麼靈魂死。
肉身死就相當于變回了化形之前,不一樣的是到那個時候,連同類都無法察覺到你了,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與世隔絕”,隻能以那種狀态一直等到精神體也衰竭死亡,時間漫長而痛苦;而精神死,就是精神體嘎了,但是肉身會幻化成一樣東西長久地留在人間,而且肉身是能被同類察覺的,非常方便緬懷。
這樣一對比,靈魂死不知道比肉身死好多少倍,但靈魂死總共隻有三種方法,一是等自然老死,二則是像傅長老那樣祭出原神,三就比較邪乎了,要通過禁術抽取精神能量而後扼殺掉。
傅長老等是不可能等的,但獻祭也已經不可能了,所以她隻剩下最後一個方法。
另一邊堵在南海花市門口的千渡等人終于等到了南海的白長老。
那人看上去吊兒郎當的,狼尾長到了蝴蝶骨,被他用一根皮筋随意紮起,額前碎發如墨,襯得一張臉更加白皙,他和白亦硯都是的狐狸眼,但白亦硯的眼型更加标準,他的眼尾則拖出去很長,笑起來有些像桃花眼,正是剛剛和夏輕安分開的白莕年,或者說,也可以叫他白長老。
他往後撸了一把頭發,從白亦硯身後冒出來:“喲,都在呢。”
白亦硯皺了皺眉,往後退了幾步就要走,結果人還沒來得及都動就被白莕年反手扣住了手腕——大長老對部落裡小妖的控制力是壓倒性的,這不是實力的問題,用人類的話來說,叫血脈壓制。所以白莕年隻要微微順着接觸的肌膚放出一點靈力,白亦硯就毫無還手之力。
“是傅小吧?”白莕年幽紫色的瞳孔略過前面的一排長老,直直盯着傅小,“都這麼大啦?”
千渡聞言馬上擋到了傅小面前,白亦硯打雖然打不過,但罵還是要罵的,他瞪了白莕年一眼,皺眉道:“你有病?”
沒想到白莕年到現在還有心思開玩笑,笑眯眯地回過頭:“怎麼了honey,你生氣了?”
白亦硯冷笑一聲,他一直聽外界說南海的妖怪是瘋子,但在他看來,南海從來隻有白莕年一個瘋子。他幾乎要咬碎了後槽牙才把手從白莕年手裡掙脫開,然後冷冰冰道:“别發瘋,你知道她們來是為什麼。”
白莕年這才終于把眼前的人認認真真過了一遍,随後挑了挑眉:“居然沒到齊?不過應該也在趕來了吧……”
“那第一件事,”白莕年打了個響指,衆人周圍的環境就飛速往後拉長,轉眼就到了一個長的像會議室的地方,白莕年很自然地坐在了主位,随後不由分說地把白亦硯按在了自己旁邊的位置上,“第一件事,讓他們不用來了。”
“因為這件事挺簡單的,所以我不想麻煩。”白莕年擡起那隻“紫色”的手,食指一勾,傅小手中的信就到了他面前,之後他指尖一碰,紙和墨就分離開來,随後以迅耳不及之勢擴張開來,不等各位長老施法制止,法陣就突然消失了,留下一桌子的零食辣條。
白亦硯人都看傻了,他突然知道那個法陣是幹什麼的了,于是起身就要去捂白莕年的嘴,但還是晚了一步,白莕年已經笑容滿面地道出了這個法陣的用途:“如各位所見,這個法陣是用來給亦硯裝些小零食的,之所以上面靈力強悍,隻是我怕有妖怪不知天高地厚來偷亦硯的‘寶貝’。”
一些小零食……千渡環視了一圈,這個圓桌目測可以圍瞎上百人,然後那“一些小零食”,堆滿了整個桌面——還疊高不少。
白亦硯伸出去打算捂白莕年嘴的手打了個圈,最後捂住了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