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還沒做過課代表,有老師找過但都被她拒絕了,她嫌麻煩,但這次......
“行。”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樣一會挨批也會柔和一點。
“然後我看了你這次的成績,别的還好,就這個物理有點太差了,得抓緊趕上。”開始了開始了。
谷雨低聲應下,“好的。”
“你說也挺巧的,裴知行這次物理滿分。”杜微開始扯正題。
多巧啊!他理科都是滿分。
“我之前就說了,同桌之間要互幫互助,我看你倆就很适合啊!”
“啊哈?”谷雨沒忍住直接歎出聲,裴知行本來在走神,聽到這也有點始料未及。
“多好啊你倆,一文一理相輔相成,相互學習共同進步!”
其實不隻是他倆緊張,杜微也緊張。
從教五六年這還是第一次做班任,科任的話上完課直接就走,頂多考試出成績的時候提點兩句,班任可就不一樣了。
老教師總笑稱,我們剛畢業的時候也是滿腔熱情,教書育人改造人生,但工作了才知道,一年老十歲不是說說而已的。
杜微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既想要老師的威嚴,又想和同學們打成一片。剛開學的時候刻意闆着臉,闆了幾天之後也有點闆不住了。
她記得自己在這個年紀時是極度渴望被認同和尊重的,所以想要給他們同等的尊重,也算是滿足曾經的自己。
安排座位這種事,換别的老師直接就排好坐下就得,但她總想着親民一點,讓彼此都滿意。
至于為啥班任麻煩還要做......太多了,工資實在給的太多了......
所以現在...是個什麼走向?
谷雨有點意外,這是在征求意見?
谷雨下意識想要拒絕,但擡眼對上杜微的眼神。
眼睛裡寫着滿滿六個大字:求你别拒絕我!
她不由得動了點恻隐之心,大家都不容易......上次報到那事裴知行後來不也原諒她了嘛,有一就能有二!
而且刨除這事不談,其實她和裴知行相處起來還算舒服......
“行...”谷雨松口。
裴知行見她答應了,緊接着也答應了。
經過這次調整,班裡的座位排列大變樣。谷雨和裴知行現在的位置被安排在靠窗的倒數第一排,但每周四的體活課之後會集體換座位。
直白點說就是,隻要在這個班裡待得夠久,你可以坐遍任何一個座位,前提是不被踢出重點班。
谷雨仔細觀察之後發現,班裡的座位排列其實還挺有講究的。單科成績拔尖的和單科成績墊底的組合很多,杜微說的那句“互幫互助”并不是空話。
谷雨這次摸底考發揮得還算穩定,至少她不是班級倒一了,成績單後面密密麻麻跟了——七個人!
小小的進步,大大的滿足。她沒想跟那群清北苗子争什麼,也沒什麼大志向,賴在重點班混個985,211對她來說已經再好不過。
鐘意是和張明遠同桌,杜微說這倆話多,不适合禍害其他同學,幹脆排在一起相看兩厭,倒是很清奇的腦回路。
鐘意和張明遠從小一起長大,當初拼了老命考進重點班,也是因為張明遠的成績鐵定是重點班,她不考進來沒人陪她玩。
仗着自己底子不錯又聰明,運氣也好,兩個人被分到一個班,扒邊考進來之後就開始安分做鹹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這倆的八卦靈通水平也是不分伯仲,整個高一年部的風雲人物和八卦轶事順手拈來。
但即便八面玲珑如他倆,也沒搞懂,為啥這次裴知行被劇透之後這麼好說話。本來以為和谷雨兩人同桌之後會迎來血雨腥風,他倆老早做好了和(kan)事(re)佬(nao)的準備。
但後座兩人異常和諧,全面落實了“互幫互助”的班級準則。
“我還是覺得不太對,裴知行是不是在憋大?”鐘意和張明遠腦袋湊近低聲說。
“我也不知道啊!這次不一樣呢!”
兩個人同頻率轉過頭刺探軍情。
這邊,谷老師正針對裴同學昨天的單獨小作業進行點評,經過幾天的相處摸底,她越來越對裴知行“沒發揮出真實水平”這話産生懷疑。
“你自己看你這寫的是啥東西?昨天的材料主題是惺惺相惜吧?你這寫的啥?”
裴知行不服氣,“怎麼了?愛情不是惺惺相惜嗎?”
“是,我沒說不是,但你這寫的不對。”
“怎麼不對怎麼不對,我還引用了《項脊軒志》!”
“哦~~”谷雨用筆在幾行字下面劃上線,一字一字讀,“愛情是人類恒久讨論的話題,我國古人項脊軒就說過,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谷雨氣得摔筆,讀不下去了。
“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這是多麼令人讴歌的愛情啊......”裴知行陶醉在自己的作品裡。
“所以裴同學......”谷雨服了,“你在引用古文的時候能不能做做背景調查?項脊軒是個書屋!還項脊軒說過,那一大堆木頭是成精了嗎?!”
“噗——”前座兩個人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收到了裴同學的死亡凝視。
谷雨還沉浸在老師的角色裡,分給他們一個高貴的眼神,仿佛在說,大好時光怎麼能不學習!
兩顆頭再次默契地同時扭過,抓起桌上的小綠本翻開,刻意大聲朗讀。
鐘意起頭:“噫籲嚱!”
張明遠接上:“危乎高哉!”
兩人:“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谷雨和裴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