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勒密的傷勢在第四天的中午開始有了愈合的迹象。
那些翻飛的皮肉因為藥劑的緣故呈現死氣沉沉的灰白,邊緣像是枯萎的花瓣萎縮蜷曲着。雖說不再流血,但林隽仍然在傷口處看到了肌體因奮力想要愈合的跳動,那種跳動緩慢而無力,似乎在生死之間掙紮。
然而正是這樣坦露的傷口,在第四天傍晚時已然收攏得差不多了,隻留下一條條仿佛是水彩筆畫下的痂疤。林隽很是感概。難怪雌蟲一個個眼睛都長在腦門上,要有這種身體素質,他也得用鼻孔看萬物。
終于等到這一天,四天沒洗澡的托勒密夾着林隽就往浴室跑,不顧林隽反對,來了個鴛鴦浴。
“别動,我給你看看。”沒顧上薅腦袋的手,托勒密低頭揭開了那件特别的褲衩子,将裹着“衣服”的家夥捏在手裡掂了掂。
似乎比以前沉了點兒。
小心翼翼撥開外包裝,露出呆頭呆腦的家夥,托勒密很是懷念地笑了一下,親親林隽因為不高興而抿起來的嘴,“結長得挺好的。這幾天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包得不舒服。”林隽被他的話帶偏了,低頭跟着看。包久了,倒有點兒不認識了。
“那時間還沒到。”托勒密有點兒遺憾地歎了口氣,也不說原因。
“說話說一半,生孩子沒屁.眼。”
“你怎麼能咒自己的孩子。”
“呸。”林隽想說兩個男人生不了孩子,但下一秒就看到托勒密那根沒有兩顆衛兵的光杆司令,一下就無話可說了。
好吧,現在對方确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男人,但他無法想象托勒密大着肚子的樣子,更無法想象,托勒密給他生孩子的未來。真是從頭到尾,從内到外的古怪。他扭着臉,一副吃到黑暗料理的怪模樣,氣得托勒密狠狠抓緊莖杆。
“嘶——你輕點!”
“看你這樣子是不想跟我生。那你想跟誰生,說來聽聽?”
“誰也不跟!”
“呸。”超高學習能力的托勒密一比一複刻,聲調語氣與林隽一模一樣,他氣勢洶洶地摟緊林隽,将人往花灑下帶,霎時一雄一雌被熱水劈頭蓋臉一頓澆。
“你别搞!現在不能用,我查過資料的!”林隽急吼吼推他,一張嘴說話,水就往嘴裡流,一句話含糊不清說完了,還得像魚兒似地吐一口水。
“也不是不能用,就是得小心點。”
”呸——”
浴室裡熱氣騰騰,水聲嘩嘩,他們嘀嘀咕咕的聲音若有若無飄進監聽設備裡,輕輕淺淺地回蕩在那間稍顯昏沉的辦公室。
這是休伯特負責監控那隻垃圾星雄蟲的第兩百七十四天。這項工作由他和兩名同事輪班負責,今天他正巧是夜班。
對心智堅定,且有中度厭雄症的軍情機構司的休伯特而言,這項工作非常具有挑戰性,但也因此休伯特得到了佐裡昂陛下的信任。
照例記下雄蟲和托勒密那些惡心肉麻的對話和舉動後,休伯特已經是滿頭冷汗,一種難言的嘔吐欲望在喉間不上不下。他倒甯願趴在馬桶吐幹淨。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雄蟲這種生物,雌蟲為什麼又會索求這種弱小的東西。
隻要一想到雄蟲kua下那兩顆圓滾滾鼓囊囊的東西,休伯特就會迎來一陣暈眩。
擦去鬓角的冷汗。休伯特強迫自己将注意從喉間和胃裡拔出來,重新投入到監控中去。
這隻雄蟲的日常非常簡單,簡單得隻剩下和托勒密唧唧歪歪,沒有絲毫與垃圾星那幾隻雌蟲聯系的迹象,甚至被拜倫兄弟玩弄了一番都不知道真相。
又弱又傻,真不明白這樣的家夥是怎麼牽制住烏爾裡克他們的。
連托勒密那隻追求自身利益的雌蟲都為了他被陛下猜忌,被抽得血肉模糊,都這樣了還有心情調情。
真不理解。
難道這隻雄蟲給這些雌蟲都下了迷魂藥嗎?
現在甚至連陛下也要求上報原視頻。
這算什麼?
算給他增加工作量。
蟲神啊。休伯特臉色難看地拉過一旁預先準備的垃圾桶,吐了兩口清液。
昏暗的房間裡,休伯特淺紫色的頭發看上去神秘而詭異,像某種在深夜海洋發光的藻類。
擦去嘴角的殘液,休伯特強迫自己将視線定格在監控屏幕裡雄蟲那張臉上。
俊美的面容實在是雌雄難辨,那種超越性别的漂亮很少見,哪怕是厭雄的休伯特對這種過分客觀的事情也難以違心。
但那又如何。
這一點兒不妨礙休伯特認為雄蟲就該滅絕的想法。
帝國真是抱殘守缺,應該學學聯邦,通過科技進行繁衍,盡管這樣誕下的下一代都是雌蟲,但這不就證明雄蟲根本沒必要存在嗎?
社會主要分工都依靠雌蟲,舍棄雄蟲這種沒用的東西有什麼難以理解的?隻有帝國把沒用的雄蟲捧在手心裡,含在嘴。福利待遇直逼有功績的雌蟲。顯得他們的努力像個笑話。
真他雌的不公平。
休伯特與發色一緻的淺紫色眼睛陰沉沉的。
他的鎖骨上有一片蝴蝶狀的蟲紋,斷斷續續往下蔓延,因為情緒不佳散發着暗沉而淺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