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隻喚不語,意識到有不對勁的地方,順着他視線瞧向客棧門口時,剛好看到正在門外穿着日月重光服制的弟子正四處環顧着,而甯文長老便在不遠處,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的煩躁,手中那把正在微微扇動着的玉扇,在這遍地雪白的山山山村,尤為突兀。
魏思暝下意識便想躲,可該死不死,那甯文此刻恰好轉身,兩人視線就這樣對視了霎那,但隻是瞬時間,便都挪開。
他雖然不怕,可若被日月重光的人尋到蹤迹,總是個麻煩,他不确定有沒有被她看到,隻是藏在牆角,低聲問道:“林銜青,她看到我了沒?”
林銜青對于魏思暝與白日隐是否會被誰帶走倒是并沒有那麼在意,可畢竟是關子書的朋友,若兩人出了事情,他不知會難過成什麼樣子。
他緊緊盯着門外,一刹那也不敢懈怠,片刻後松了口氣道:“沒有,走了。”
魏思暝這才松了口氣,起身重新坐好,心中慶幸還好阿隐剛才沒有出來,若被發現,少不了一場打鬥。
可也沒有什麼心情再在客堂中用食了,幹脆三口并做兩口将油條塞進嘴裡,又囫囵喝了口粥,去櫃台取了個餐盤。
林銜青下了樓梯,也準備用早飯,見他如此急,問道:“魏公子不吃了?”
魏思暝嘴裡的油條還沒嚼爛,說不出話,隻能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還在咀嚼的嘴,又指了指桌上的蒸餃。
随後直接拿了蒸餃與蘸料,還有白日隐那碗一口未動的粥,上樓去了。
趁着上樓的這會兒功夫,魏思暝将嘴裡的飯咽了下去,帶着托盤扣響了白日隐的房門。
沒過多久,房門便開了,隻見他重新換了一件鵝黃色的外袍,看着魏思暝手中的飯食,問道:“這是...?”
魏思暝不想在他吃飯的時候與他說這些會影響他食欲的事情,道:“底下人多了,我給你重新點了些蒸餃,軟軟的。”
說着便将托盤上的東西依次擺在了房中的圓桌之上。
白日隐坐在桌旁,聞了聞熱乎乎的蒸餃,臉上透着高興,拾起筷子,緩緩道:“白菜豆腐的,多謝,你吃飽了嗎?”
“這都能聞出來,我吃飽了。”見他乖乖夾起一個塞進嘴裡,魏思暝便順勢在他房中将那方手帕洗了出來。
白日隐餘光瞥到他動作,道:“現在洗了,怕是幹不了。”
“無妨,今日陽光好,我們去昆侖的路上便幹了。”魏思暝雙手反之蓄力,将手帕中的水擰了出來,稍微一甩,那手帕便柔軟的展開,“你看,擰一下就沒有多少水了。”
白日隐換了個位置吃飯,與他面對面,手裡捧着溫熱的粥,問道:“這裡這麼冷,會結冰,既然弄上污痕了,為何不扔掉?”
魏思暝瞧他一眼,道:“這不是洗出來了嗎,幹幹淨淨的。”
說着便将那帕子湊上前給他看一眼,果然,剛才有油污的地方幹幹淨淨,如同新的一樣。
見他堅持,白日隐雙指一動,一團黑霧便籠罩在那帕子上,連帶着魏思暝的手,都是溫熱異常。
“阿隐,你快收回去,萬一被人察覺你氣息怎麼辦?”
魏思暝緊張見他施法,緊張的要命,下意識甩了甩帕子,可那黑霧仍舊牢牢的圍繞着。
“無妨,吃完飯我們便出發。”白日隐喝完最後一口粥,“你将他塞進懷裡吧,還可以為你取取暖。”
魏思暝也怕他一直釋出霧氣耗費靈力,道:“你将它取了吧,一上午就幹了。”
白日隐起身将随身的兩個荷包系在腰間,并未取回,隻是道:“走吧。”
無奈之下,魏思暝隻好将那方帕子小心翼翼地揣在懷裡,放在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兩人與關子書林銜青在客堂告别,正準備去尋山楠時,卻發現她早已經站在客棧門口等了許久,山運就站在她身旁,身上也被着一個小小的行囊,不知裡面裝了些什麼。
魏思暝剛出門便看見百無聊賴正踢着積雪的山運,驚訝道:“山運?你怎麼來了?”
山運那張黑紅色的臉蛋一昂,眼神帶着幾分忌憚,仍舊有些不情願,道:“我陪着我姐一起去,不然她到了昆侖附近迷路了回不來怎麼辦?”
魏思暝心裡暗道:什麼迷路,是怕我們到了目的地不放山楠回來,叫她帶我們直接到松林中吧。
不過他倒是十分理解,畢竟姐弟倆相依為命,彼此也曾經差點失去過,定是感情深厚,不忍心叫她受到一點傷害的。
“那你可把她看好了,别再讓大黑熊抓了去。”魏思暝吓唬他。
這句話一出口,山楠與山運肉眼可見的抖了一下,似是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白日隐斜睨他一眼,見他恢複如常,總算同昨日一般能說會笑,稍稍放心一些,怕他吓壞了兩人,柔聲安慰道:“莫聽他胡說,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