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蘊娆運氣閃離。
那道血紅光影打在地上,擊中了一堆破碎石屑,炸的漫天粉塵,粉塵又受重新凝聚的血光指引,重新向他們襲來。
蘇蘊娆顧着躲血光,細小的石子粉塵躲避不及,隻能用手臂擋下,雪白的腕上劃下幾道紅痕。
江谪靈劍分劈,劍氣替他擋開不少碎石。
蘇蘊娆不禁皺眉,又一陣诽謗。都這個時候了,還管這些小碎石,當然是趕緊擊殺魔獸。
也不知道他這幅猶豫性子,最後是怎麼雙手沾血,颠覆清微宗的。
不過,縱使他對她再好,這仙翁芝她也是一定要搶的。
隻略一沉思,魔獸嘶吼出另一道血光,和先前的一起,都向江谪打去!
蘇蘊娆一邊躲避魔獸橫沖直撞,心想或許是她的威脅不如江谪,魔獸心急,決定優先重創他,隻留一個自己不足為懼。
可惜江谪一門心思替她擋沙石,血光從他身後偷襲,江谪來不及察覺。
那一瞬間,蘇蘊娆原本不想管。
但細想魔獸肯定要不了他命,若是江谪受傷,隻剩她一人又如何對付?
再者她還需要他取來仙翁芝,憑她一人太勉強。
不知是哪個想法說服了自己,蘇蘊娆施法上前替他擋開。
幾乎是同時,感到右肩一陣劇痛難忍,血光刺進肉裡,殷紅順着右手指尖滴落。
“師娘!”
刹那間,江谪隻覺得自己的心忽然微微一顫。
他連忙上前抱住她,手中紫光靈劍陡然向魔獸飛去,此招殺傷巨大,衣衫都被劍氣激蕩,發出撲空響聲。
她大吃一驚,靈劍生紫韻,這是要突破金丹之兆。
魔獸自然沒能避開,嘶吼一聲,退後半步。
它前爪拍地,像是不服氣,眼看又要攻來。
蘇蘊娆有氣無力道:“猶豫什麼,還不快走......”
江谪口中念決,抱着她疾行離開。
魔獸正要飛撲追來,忽然撞上一道結界,它方才已經受創,自然沒那麼快沖破結界。
到嘴的肉飛了,魔獸不甘的吼叫,山林震顫。
這結界撐不了多久,魔獸一定還會追來。
前方隻有濃濃瘴氣,帶着她已是累贅,蘇蘊娆輕歎一口,她終究棋差一着。
她也是吸了太多瘴氣,頭昏腦脹了。
隻想着替江谪擋刀,卻不曾想他憑什麼救重傷的自己?
若是擋一刀就會讓他心軟,那也太小看江谪了,此人無情無義,必然會抛下她。
身後有大地顫動聲傳來,是魔獸破除結界追來了。
今日怕要殒命荒郊野嶺,隻可惜無法繼續保護安吟......
蘇蘊娆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誰知他一直抱着不肯放她下來。
此地中靈氣稀薄,即便是他,帶着一個傷員跑了這麼久,靈脈也幾近透支。
為什麼不丢下自己?
江谪竟然難得幹了一件不理智的事,蘇蘊娆為自己這個想法笑出聲。
江谪呼吸沉重:“……笑什麼?”
她不解的看他,江谪眼中甚至有迷茫,眼眶微紅,抱着她的手在顫抖。
蘇蘊娆莫名有些心疼,想安慰他。
她一手撫上他臉龐,張開嘴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隻有氣音:“江、江谪......這下,仙翁芝能不能讓給安吟?”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這個?”他竟隐約有鼻音。
蘇蘊娆自嘲一笑,就知道他還是不肯讓出仙翁芝。
果然,還是她熟悉的江谪。
江谪看着她,神色焦急卻又帶點悲色。蘇蘊娆神色黯然,已在他懷中昏迷過去。
……
終于甩開了魔獸,江谪把她安放樹下,取出生肌散和止血草。
一邊向她渡所剩無幾的靈力,一邊将左肩衣衫撕開,小心翼翼的去除血肉,撒上生肌散。
全部處理好後,他又在她傷口上覆上薄薄一層止血草。
隻要靈力充沛,這點傷不出三日就可治愈。
可此地隻有瘴氣,傷口不出一周怕是好不去。
江谪沉默的看着她。
舍己相護,整座清微宗上下,除去安吟,她是唯一肯為自己這麼做的人。
安吟更像一種本能驅使,與其說關心,更像受術法控制。
魔獸為啃食靈脈欺騙他們,仙盟為自己利益給他下毒,宗主為宗門收他為徒。
她救他又是為了什麼?他想不通。
......
蘇蘊娆方才便感到說不出的困倦,又或者在他懷裡有種莫名安全感。
昏過去後更是什麼也不記得了,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安吟在病榻上照顧她的情形。
夢中。
安吟眼睛笑成彎鈎月亮,一勺一勺将湯藥喂給她。
“師娘,你的病馬上就好起來啦。”
蘇蘊娆眼眶濕潤,想到自己方才經曆了生死危機,再見安吟都是奢望,她再也忍不住,起身便抱了上去。
“你不要離開我......不要......”
蘇蘊娆感到掌心有溫暖的體溫傳來,想必是見到了真的安吟,她由不得安心下來。
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唯有安吟對她是真心。
原文中她就深深被安吟的性格吸引,她氣質純淨,天真可愛。而最重要的,是她像極了自己已故的親妹妹。
倘若一直困在這個世界,也沒關系。哪怕其他都是假的,隻要安吟活着......
這仿佛是一場她不願醒來的美夢。
這麼想着,她抱的更緊。
鼻尖傳來一絲熟悉的清香,似乎不是安吟,但也想不起是誰。
這個味道好聞……
在瘴氣散發的灰土氣和受傷腥甜的血氣之中,獨這清香讓她心神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