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延:“我倒是好奇,鏡靈也算死得其所,你偏要強求它成形,圖什麼?”
吳瑧不肯說,他倒也不深究,輕飄飄略過這個話題。
“其實霧光鏡跟蒼崇鏡也很有淵源,不過具體有何關聯無人知曉。世人隻知人有神魂契合——”下面的話他懶得說了,意味深長地望向團在茶幾角的吳瑧。
點得如此明白,吳瑧自然不可能聽不出來。“蒼崇鏡和霧光鏡,它們也跟修道的人一樣有神魂?”
“靈性。”鐘延隻糾正最核心的概念。
“靈性相合,還有呢?”
“沒了。”鐘延理所應當說道:“若我知曉所有足以自救,便輪不到你來相合。”
吳瑧托腮郁悶起來,剝開一個盲盒裡頭還是個盒——
修道……她這個體格子,跑兩步要歇半天,修個毛。
在如此端方的半神人物前,她極不雅地爆了國粹。
南北通透的長客廳重新歸于沉寂,吳瑧回房間關上門,三分鐘後換了一套長裙長款風衣出來。
衣服尺碼比她的略大點,将就着能穿。
衣櫃裡存貨倒是不少,她無意占為己有,但是工資沒發,她也沒轍。
“我出去一趟,你——”吳瑧已經走到樓梯口,“自便吧。”
“什麼時候入道修煉?”
兩人實力懸殊,目前為止遠遠到不了幫襯互助的程度,非得吳瑧有些火候了,神魂相合對于修道的作用才能顯現出來。
“再說。”吳瑧冷冷甩了句話。
昨天看見二樓,也就是相對于馬路來說的一樓車庫停了輛車,除了客廳側面的房間,吳瑧尋了個遍,終于在正對客廳大門,長案右邊第二個抽屜裡找到車鑰匙。
吳瑧驅車退出院子在馬路邊停下,關好大門和庭院門,一腳油門往市區去。
路上想了很多措辭,諸多理由,沒一條圓得回來。
到尚橋路外大街最後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時,吳瑧習慣性地擡眼看雲色,瞧見一抹白影自雲端禦劍飛行而下。
飛到街盡頭才看清,那是個白衣仙女。
缥缈神秘,月紗般輕薄的裙邊似白蓮瓣,禦劍行進若蓮瓣飄動。
吳瑧一時間被出塵缥缈的仙女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直到後車連按喇叭提醒才回過神。
那仙女也往據點方向去,吳瑧把車停在街邊停車位,步行進入尚橋路。
3弄2支弄那扇鐵門安靜依舊,跟上次來不同,這回吳瑧能看見頂層執勤的弟子。
她推開小門探了一眼,院子裡一個女人坐在一樓大門外,冷漠望向門口。
吳瑧先問道:“你好?我叫吳瑧,找餘慶仙君。”
秦莫交待過不要直接說找他,要說找餘慶。
女人彈了個響指,一封信箋晃悠悠落在吳瑧手裡,接着做了個推手的動作,後者被推出門外。
小鐵門“砰”一聲用力合上了。
吳瑧:“……”幾個意思?
心說這地方怪怪的,一個多月前還特别熱情好客,這會兒卻拒人于千裡之外。
她不好意思杵在人家據點大門口,擡步子緩緩往大街走,本想邊走邊看信,但是撕不動信封。
信封背面點了火漆,上面畫了個指甲蓋大的小陣。
吳瑧不懂怎麼啟封,笨拙拙地把手指點上去,跟預料的一樣,沒用。
“用血麼?”她怕疼,用牙齒咬破手指那種搞不來。
還在想其他的可能,就見火漆着火了,“噗”一聲團成一個小火珠子,伸展成一隻冠羽鮮紅的朱紅色小鳥。
封口被秋風輕帶起邊角,自己開了。
吳瑧摸出一張宣紙,長時間的學習習慣使她見到點古模古樣的東西就下意識琢磨。
紋理純淨、搓折無損、質地經久耐老化,看來就算塵世有更方便的紙張,修仙界還是習慣用老東西。
稱呼和落款——吳瑧姑娘、秦莫。
不知道秦莫怕她看不懂刻意白話一些,還是修仙界人的行文習慣也跟塵世的靠近,總之吳瑧沒有讀到想象中特别費腦力的詞句,也可能是代筆。
很快掃完一頁不到的内容,她的表情變了又變,開始仔細閱讀第二遍。
小鳥飛左飛右,好像在等什麼。
吳瑧姑娘:
秦某這兩日有要事在身,不得空前往據點,特書信相告。相信吳姑娘已到真正的吳瑧家中,了解到她的家庭情況。
若說秦某為何留姑娘一命,歸因于你體内并無不同于靈力的異能。這顆修真星名“清金道星”,姑娘來自異星,這點你我心知肚明。
清金道星的能量為靈力,看來與姑娘來的修真星不謀而合。若是其他異能來清金道星,有道法崩塌的風險,須除盡。
姑娘遠來客,望坦誠相告來清金道星的目的,歸期。
塵世有句話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望吳姑娘仔細考量,有話告知霸鹟便可,它可傳信。
小霸鹟繞着吳瑧撲騰一圈,飛到她面前,體型太小離得又近,把吳瑧盯成鬥雞眼。
既然給人看穿,便沒什麼好隐瞞,吳瑧把自己的底細交代得幹幹淨淨,最後說明自己想找辦法回家。
她不會對清金道修真星道法構成威脅,希望放自己一碼,她找到回家的路徑會立馬滾蛋。
小霸鹟歪頭,等吳瑧說完。
她想了想再沒别的,最後道:“好了,辛苦你。”
小鳥兒在她面前盤旋一周,撲扇翅膀緊進虛空裂開的一條縫。由于裂縫實在狹小,合得又快,小霸鹟微圓的腹部掉落兩片絲線細的火紅色羽翼。
吳瑧接住那兩條細線,後知後覺地自問:“有傳音陣幹嘛還要小鳥傳信?”
“傳音陣使用範圍有限。”
吳瑧猛然回頭,前後左右掃了一圈,沒看見人。
“你在哪兒?”
“你心裡。”
“啊?”
她下意識捂在心髒位置,“神魂相連還有這功能?”
“嗯,以往蒼崇發現異人全交由戒律山莊處以極刑,連黑雲佬發現異人的存在都要我去殺人越貨,你是個例外。”
吳瑧心說棒呆了,老底揭完。
不過這樣也好,命保住不說,也不用幹點什麼都找借口。
“那我們先回去等消息?”
“嗯。”
“你能出來嗎?”
秋風卷起地面薄薄的粉屑,一陣安靜。
吳瑧無奈,環顧四周想找個垃圾桶把信封扔了。出于保險先倒過來撐開口子,沒想到真的掉出一張紙片。
忙不疊撿起來一看,上面寫了一串地址:六行洲,禁區深處,三山環繞之地。
字迹跟秦莫信上的相同,不知道他打的什麼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