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吳瑧麻溜上了樓,如果這個地方能被稱作家的話……
才洗了個臉,把新衣服都丢進洗衣機,眼前天旋地轉,進了鐘延的修神禦界。
他的原身太過龐大,綿長蛇信一吐,頭一歪,雨雪高山上的神明便添了幾分俏皮靈氣。
他好像頂喜歡自己的原身,如果不是外頭人太多,加上在蒼崇的地界,他估計樂意變成大蛇盤旋在天,懶得踏足凡世。
第二次見仍受震撼,吳瑧開門見山問:“怎麼入道修煉?”
大蛇新長出的嫩尾自矮空垂點到水面,化出鐘延人形的虛影,接着收回長尾,漫天氤氲出黑沉沉的霧氣。
興許黑霧籠了半邊天,壓得過低,吳瑧覺出壓抑陰沉的靈力,甚至隐約瞧見不計其數的閃電狀猩紅色絲狀物,與他有時使的紫白靈力完全不同。
“那是?”
鐘延沒接她的話,返續上第一個問題。
“入道者所修,意念領悟、納息聚靈、符咒術法、渡劫化道,你——”虛影似乎有些頭疼,不知道從哪兒教起。
“總之缺一不可。”
他點了點自己的眉心,裡頭飛出一串珠子,同樣是虛影。
那些珠子化成形狀不一、大小不一的玉簡,有的跟消失的神鏡一樣少了一角,有的綻開裂縫,在吳瑧面前排列整齊、一排十二片,共八行。
眨眼間三片虛影橫在她面前,跟後頭排列的玉簡不同,這三塊上未着刻字,空白一片。
“跟問道玉簡生出共鳴便算入道,悟吧。”
簡單的“悟吧”兩個字,落在吳瑧耳朵裡艱難晦澀,她一臉清澈問:“怎麼悟?”
鐘延的虛影盤坐下來,阖眼入定。
“不知,我生來便在涅墟境,沒悟過,便宜你了。”
吳瑧無語,你厲害,你凡爾賽。
不過有了今天的教訓,她倒也有點鑽研修煉的心,總不可能每次有人相救。
大約自己沒如鐘延預想中繼續追問,他反而開眼觀察起來。
“能跟我神魂相合,總有些修道的淵源,姑娘聰慧,不至于道都入不得。”
吳瑧沒理會,學他的樣盤腿坐下,閉眼琢磨起身體裡的靈力。
情急之下遭人伏擊時能動用,現在要做的應該是靠自己的意念催動出來。
漫無目的感受着,從困倦到腦中清明,從清明又到困倦,心頭緩慢升起一股熱意,很快消散透涼,過會兒那股熱意又蜷在腹中。
在鐘延的視角看來,吳瑧臉色一會兒顯現紅暈一會兒蒼白如雪,顔色變化在她偏冷色的白皙面龐上尤為明顯。
有那麼兩瞬他幾乎要發動護靈術,卻見對方穩住膨脹出身體的靈力,明晦變化中透出那麼點天賦。
三個時辰後,鐘延吐出一口綿長的氣息,仍見吳瑧穩穩坐着。
他彈了一絲靈力到對方小腹中,原本混沌的丹田清亮了些。
再探靈根,雖然黯淡,好歹籠了一層薄薄的靈力。
“定性不錯。”
吳瑧的思緒不知沉浸在哪方遨遊,他一句話沒給人喚回來,又補了一句,“過猶不及,循序漸進。”
良久,吳瑧深深吐氣,眼下投的狹長陰影微微顫抖,睜眼的第一句話,“我餓了。”
聽到鐘延說話那一瞬她是真的餓了,肚裡咕噜噜響了一圈。
“歇吧。”
眨眼回過神,聽見皮質物扯扭的聲,吳瑧發現自己坐在卧室外皮質沙發上。
“煮面吃麼?”她轉頭問。
鐘延靠在沙發另一端,挂了薄薄的一層苦相,看上去不大舒服。
“你怎麼了?”
他額角落下一顆明顯疼出來的汗珠,唇色慘淡,嘴硬道:“無事。”
“咚咚,咚咚。”
房間裡傳來奇怪的聲響。
吳瑧循聲找去,窗外有東西規律地敲窗。
掀開窗簾看清來訪者,她放下警惕,先關了房門,再開了條足夠寬的窗縫,讓那隻體型變作跟尋常小鳥一般大的朱紅色霸鹟進屋。
小鳥在房間裡旋了一圈,撲扇火紅羽翼懸停在吳瑧面前,喙裡吐出一封信。
還是手機好,吳瑧覺得。
不明白修仙界跟塵世組合在同一時空中,怎麼就不能取其精華,非要躲着藏着不讓凡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神仙配手機,凡人乘仙劍,其樂融融不是頂好的畫面。
然後又想那該誰管誰,凡人俯首稱臣呢還是仙人入世辦身份證,法律要重修,針對修道人的是一套,針對凡人的又是一套,然而管不管用又很難講。
這麼一想,泾渭分明倒也有道理。
她手上的動作沒停,打開卷紙思緒也落回紙上。
“發現鏡角下落,明早辦好挂職手續,據點碰頭。”
“好的。”吳瑧爽快對霸鹟道。
它撲扇羽翼飛到窗外,這次沒有裂縫給她擠,有的是小圓陣,因而沒留下羽毛。
重新關好窗拉好窗簾,再打開房門,鐘延已經端正坐挺了。
他不想說吳瑧也懶得深問,又不是真撿來的兒子。
把剛才霸鹟帶來的信息跟他一說,他幾乎省略了思考的過程,立馬道:“我也去。”
随後又說:“你體内的鏡靈不完整,少了一瓣魂瓣,若能找回鏡角,于你我修煉有益。”
吳瑧已經快被氣得沒脾氣了,上次他可不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