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受寵若驚的吳瑧愣愣點頭,“好的,謝謝。”
這段路便是龍殿秘境,不過分長,也不短,兩百來米的距離。
吳瑧回頭看了眼入口,陣門潛在淺薄迷霧後,已看不清來路。
“此前路口被迷瘴堵住所以進不來嗎?”
走在最後的物合讓大家加緊些腳步,而後道:“五十年前我的兩名弟子在外守衛,感應不到蒼崇鏡角,發了傳音陣便再也聯系不上,等我們趕到,人和入口都消失了,這段路成了封禁霧瘴,無論如何也闖不進來。”
說到後面,她有些哽咽,眼眶也紅了一圈。
吳瑧無意挑起她傷心事,回頭說抱歉。
“無妨,過去這麼些年,想來我那兩個徒兒早入輪回了。”
“這裡的路走一段封一段?”吳瑧剛要轉回頭,視線掠過物合,沒來由問道。
後者順着她的視線回頭看,喝道:“瞬移!”
突然的緊張厲聲給吳瑧喊得一頭霧水,背後已走過百米多距離,原本被嘉楠神木撐在光圈外的霧瘴封住了來路,并以極快的速度湧向入口。
胳膊被誰猛拽向前,頭差點留在原地。
前番還松弛的胸腔悶感驟襲,頭眩暈得想吐,在将吐未吐之際,吳瑧頓時停住,物合比她略高半肩,一襲白衣襯得她的神情愈發悲憫。
入口處,嘉楠神木連帶封印光圈跑了……
像人體骨架抛卻皮肉,赤·裸裸跑出了它該待的地方,貼着霧瘴内沿左右左右跨大步奔走起來,活像被老師罰跑的調皮學生。
幾人:“……”
秦莫:“原來如此,當年龍殿秘境消失并非受外力侵蝕,神木為自保靈性暴走,龍殿秘境才得以留存至今。”
“咣!!”
天空乍亮,通道原本所在的位置砸出震地巨響,比鑼聲清亮,較雷聲粗鄙,吳瑧從未聽見過這樣的聲響,有些詭異。
更詭異的,那道力量來無影去無蹤。
“我們怎麼出去啊?”銀娘捏着她的長辮,擔憂問道。
“現在起不得使用靈力。”秦莫繞過她問的,先下嚴令。
兩個主掌拉着其他三人跑遠一大截,遠離空曠地帶,在一幢看去還算結實的三層樓檐下停下休息,隻有吳瑧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等她緩過來又咳嗽幾聲,眸中映出遼闊的平原,樓房街道、寬街窄巷與塵世中相差無幾,這還是六十年前的城市,相當于原世界的七十年代,卻有着現代都市的模樣。
一眼望去,有的房子完好無損,有的砸了半邊,有殘垣斷壁,更多的是靜谧。
整座城市幹淨得不像廢棄了六十年,更像被玻璃罩護在沙盤上的模型。
嘉楠神木具有靈性,無法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這會子拖着封印光圈跑沒了影。
剛才發出亮光的雲朵肥蠕潔淨,與圈罩在山巒周邊的霧氣生出點相映成趣的意味,全然不像剛才那般暴脾氣。
君臨洲出人意料得美,三山環繞,闊原平野,既柔美,又大氣。
吳瑧:“與想象中的不大相同。”
尹時硯:“大不相同。”
秦莫提醒後面人跟上,他跟鐘延一樣長得高,邁出去一步,幾個女的要邁兩步。
“記住,越旖旎越兇險。”
物合有些茫然:“禦神,君臨洲地廣多山,我們該去哪兒找蒼崇鏡角?”
秦莫踢開腳下帶釘子的木闆,木頭上長了毛茸茸的點點黴團,風化得不算太厲害,木屑隻揚起腳背高。
他道:“洲内一應物什被封在萬象積雲中,腐化程度好過一般情況。”
說完繼續往前走,似乎心中早有目的地。“若鏡角與嘉楠神木一樣為自保暴走,以神器的靈性會守在最危險的地界。”
尹時硯剛掏出他的星盤,看了兩眼,嫌棄地丢回珍寶袋。手上動作沒停,嘴上接起秦莫的話。
“怪不得神木繞君臨洲外圍暴走,不僅在找機會連通外界,也是在穩控容易出現封印坍塌的邊緣位置。”他恍然大悟道:“那麼鏡角極有可能在滅場力量最重的位置。”
銀娘和物合不約而同道:“鲛人學院!”
銀娘:“我聽師父說過,六十年前第一個滅場出現在鲛人學院籃球場,那兒的滅場之力最重。”
秦莫走得很悠閑,淡淡道:“走吧。”
除了物合跟尹時硯,其餘兩人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帶頭的那位明明從未回過頭,卻總會很巧地在吳瑧快用完力氣的時候略停停腳,讓大家喝水補充體力。
竹節壺是吳瑧目前見過最實用的靈寶之一,裝着一粒粒小水珠,隻需一粒,到嘴裡化作綿綿清泉準管喝飽。
來之前餘慶說過,一小壺足足能裝七缸水。
沒法用靈力隻能靠步行,接下去一路無話,從城市來到郊區,吳瑧直走到小腿打顫。
但她沒吭聲,鐘延說過修煉的開頭需要體力鍛煉。
萬象積雲環繞洲邊,天色暗得很快,像秋日的傍晚時分。
翻過一片竹林,繞了甚遠的山道,秦莫指着山道盡頭百米外的空曠籃球場:“鲛人學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