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道臨和大部分老師留守學院,因洲中唯一的進出口連着長街下起離奇大雪,洲皇手下十支精銳部隊隻能分出一隊到學院,其餘的開辟山路,讓洲中市民過翻山離開。
“抱歉,打斷一下,用禦劍飛行容易被砸死我能理解,但是君臨洲怎麼沒沿山公路?那個年代有修盤山路的技術了吧。”吳瑧奇怪。
銀娘才開了個頭,驟然被打斷,一下子不知道從哪裡解釋。纖長玉指摩挲下巴,思考了良久。
“君臨洲比較特殊。”秦莫轉頭道。他坐在靠近一樓的階梯上,大約腳太長,比尹時硯還多放一段台階。
“君臨洲選址極盡隐秘,隔斷與外界聯系,特建在這峻嶺環繞地帶,後來這裡效仿塵世建造現代都市,也隻留一條出入通道。塵世所指的禁區實際上是障目林,即便有人靠近也看不見入口。”
至于深的原因,他沒細說吳瑧也沒細問,反正進了這個地方,該知道的吳瑧相信她遲早會知道。
她淡淡說了句“這麼說來,這倒成了困住君臨洲人的伏筆”。
銀娘投來“我往下說嗎”的眼神,吳瑧抱歉,示意她繼續。
尹道臨和精兵首領商量如何應對籃球場上空威壓瘆人的大雪,先是硬碰硬,擊打出去的力量仿佛水拍棉花,全被化解。
天幕之下聚成幾朵柔美至極的雲團,齊齊發力,将一半精銳打死在當場。
有位老師出主意,雲團由雪片組成,試着将它烤化。
衆人合力擺下火靈陣,火龍探頭出陣,被無形天光折斷了龍身,靠近火靈陣的人蹊跷噴血,死了精光。
文秉見狀,懇求尹院長撤退,言詞切切,聲淚俱下,在場人皆為動容。
尹道臨把文秉叫到辦公室,解開牆上密鎖,取出一件器物交給他,說那是已故的鲛人神女的神器,讓他進入密室,等未知力量散去了再想辦法出洲,告誡他萬不能跟魔修再有往來。
銀娘說到這裡,憤憤不平道:“尹山長看人太不準了,這個文秉根本不值得托付。”
“不許你這樣說我二爺爺!”前番一言不發的尹時硯突然回嘴。
吳瑧:“二爺爺?原來尹山長是你爺爺的兄弟。”
銀娘啞然一陣,抱歉道:“時硯師弟,對不住,那個我繼續。”
文秉并沒有去尹道臨說的密室,他一直躲在教學樓裡。
鏡中的記憶走到太陽西沉,天光落幕,籃球場和一半的教學樓被滅場覆蓋。
援軍未到,精銳死的死,傷的傷。
文秉撕破衣服,弄亂頭發,在自己身上無關緊要的地方打了兩個傷口,跑到尹道臨等人藏身的教室,大喊救命。
一個黑袍人随後現身,丢給尹道臨幾個鮮血淋漓的頭顱。
結合夜間分院發生的事,吳瑧基本确認那人是黑袍二号。
精銳首領見着其中一個頭顱,直直跪下,痛心大喊洲皇。
本就損耗大量靈力的尹道臨和精兵被綁起來,刀架在文秉脖子上,威脅尹道臨交出複生法陣。
尹道臨無奈之下交待了一個地方,哪想文秉立馬變臉,不過他們翻遍了密室和他說的宿舍地下室,沒找到任何法陣。
“再後來”,銀娘嗫聲說道:“尹山長自覺愧對洲皇,含恨自盡了。”
黑袍讓手下把其餘所有人扔進籃球場,以靈力為引,那些人全死在滅場的力量下。
吳瑧心有餘悸,那種刺麻感,還有胸腔的悶疼無法言語,她能感同身受,知道那個死法有多難受。
“話說,君臨洲發生這麼大的事,拟寒帝君當真不願支援嗎?”
這個問題很得罪人,吳瑧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二百五勇氣,當着三個蒼崇人的面問出來。
“那什麼,我随口一問,不用……”
“當年拟寒派出連我在内三個主掌,帶領一衆内門弟子前來增援。但進洲遇到了些阻礙,分頭禦行上山,又遇到連片的雪雲攻擊,将所有人格擋在外,後續也隻是亡羊補牢。”
吳瑧沒想到秦莫會正兒八經解釋,連連點頭。
“這樣說來文秉向尹山長彙報全在胡說八道,他是洲域陷落的直接推手,幕後又藏着誰呢?”
銀娘握緊吳瑧胳膊,“這麼看來,這場禍事大概率不是天災,而是……”
“人禍。”尹時硯咬緊後槽牙,“師祖和父親每每談及此事,悲痛難抑,我一定要找出兇手,告慰二爺爺亡魂。”
其餘三人投去不知如何安慰的目光,尹時硯這話也是在說他自己的心境。
吳瑧:“黑雲族嗎?”
她雖疑問,但基本斷定這個猜想。“算上差點被滅族的鐘山,這是第二個遭受迫害的地方,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銀娘歎氣,“滅場實在太可怕了,魔修也很可怕。”
秦莫:“所謂邪力、靈力稱呼不同罷了,若使喚得當無傷大雅,倒也不必打眼看低所有魔修。”
銀娘起身作揖:“弟子受教。”
“不過它黑雲族若真以彼之甘棠補己之惡果,或強用别族氣運,也不必留存世上了。”秦莫起身招呼坐上頭台階的三人,“時硯帶路,咱們去密室。”
“不等神女了嗎?”尹時硯話聲疑惑,但起身的動作很利落,然後解答了自己提出的問題,“對,我這腦子,咱們留個記号。”
密室入口在對面,二号教學樓一層的樓梯雜貨間。
銀娘按下雜貨間牆角的機括,“咯哒”一聲,推開牆角旋轉門。
門後是一間沒有窗的小屋,電燈閃爍幾下既然亮了,保持在昏暗的狀态,屋子幹淨整齊,床上纖塵不染,好像有人居住。
“時硯師弟,我記得鏡子裡的記憶不是這樣的,尹山主帶文秉畜生下來的時候,屋子裡沒有擺設任何東西。”銀娘奇怪道。
“嗯。”
比起這個,吳瑧大部分的注意力在床對面的牆上,那兒打了個圓洞,秦莫彈指丢出一道亮光,洞壁光滑,深不見底。
四人陷入沉默,此時無聲勝有聲,用表情問“去麼”。
秦莫一馬當先鑽了進去,上半身露在外面,突然頓住,“吳瑧、銀娘,如果我出事了,你們千萬勸住慶,讓他不要來找我的屍體。”
“哎你這麼說的話,你是領隊不能出事。”吳瑧目光掃過另外兩人,最後落回洞口,“反正我受傷了,出去的概率小過你們,要不我先進去看看。”
“行,你來。”秦莫幹脆道。
“你,你真是不客氣啊。”吳瑧結巴道。
“所以,做不到的事你瞎攬什麼。”秦莫言罷也不氣惱,露出欺負小孩子的好玩邪笑,一溜煙滑了進去。
氣氛突然凝固,三個人靜靜探聽滑道深處的動靜。
“啊!”秦莫的叫聲重重打破沉默。
三人:“!!!”
尹時硯急得褪去一身翩翩模樣,“出事了,出事了。”
銀娘:“我我,我下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