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顯靈,壓制了邪陣的形成。
“咱們來日方長。”
黑雲佬的聲音從陣中傳出來。
傳域陣乍然崩裂,染了血的土地也恢複原狀,隻是尹時硯魂消魄散,連一絲碎靈也沒留下。
鐘延對吳瑧道:“血祭陣隐在傳域陣下,若非你逃脫,被祭的應該是你。”
吳瑧倒吸一口涼氣,“祭我幹什麼呀?”
“神鏡?!”
隻聽那頭的蒼梧道:“道罰顯聖,邪靈退散。終是白花了心計,算一場空。”
他說着無意往吳瑧這邊瞟了一眼,鐘延有意避他,阖了眼歪向另外一頭。
盡管蒼梧以前見過的鐘延也是他的假樣貌,能不對眼自然是最好。
小老頭倒沒有起疑,隻問秦莫鏡角找到了沒。
如果不是被樟帶到地下,又出了尹時硯這檔子事,吳瑧也早想問鏡角了。
“正要說此事,”秦莫搭上蒼梧的肩膀,“萬象定坤容你去談,再開一日,明日再找不到鏡角便跟戒律山莊和别的執掌一同收了吧。”
蒼梧指頭散漫地點他,“老小子,偏知道使喚我。”
他們說話的時間,感惑和尹澤在别人的陪同下踏上劍。
蒼梧歎了一大口氣,“唉!時硯他,多好一根苗子,唉!糊塗。感惑最是嘴硬心慈,恐有幾年傷心。”
秦莫捏訣把物合喚了過去,蒼梧對吳瑧點點頭,然後說:“我走了,你們抓緊時間。”
“等等。”秦莫叫住他。
這會子銀娘也醒了,知道尹時硯的下場,圓圓的眼立時盛起兩汪淚,“時硯師弟,師弟他——”
銀娘哭成淚人,秦莫安慰:“我知你師父本有意促成你倆,隻是人死不能複生——”
吳瑧才知道有這檔子事,剛才安慰什麼,銀娘道:“君上,不是的,我和師弟八字沒有一撇的事。”
她肩膀一抽一抽,“我哭時硯師弟和王佳婧不得善終,說到底他們都是棋子,本身又沒錯。”
“世間事少以對錯論結果的,節哀。”
秦莫輕揮手,銀娘被一縷清風扶了起來,“代我向芷期問好,你先跟蒼梧回去吧。”
銀娘剛收的眼淚又湧出來,她不敢忤逆,不舍得望吳瑧,低頭應到:“是,君上。”
吳瑧也舍不得,擁住銀娘,“回頭我去龍殿山莊了立馬找你。”
*
山風拂面,天光穿過自然雲層鋪灑林間,對于君臨洲來說,六十年彈指間過去了。
秦莫和吳瑧一合計,最終将鏡子的下落暫定在最可能出現的地方。
某蛇逞強站了不到兩分鐘,無奈由秦莫背在背上。
吳瑧奇怪的是秦莫居然沒問他怎麼會往生咒,哪怕試探着問。
禦物飛行咒召動扇子,将三人托回鲛人學院。
秦莫隔空打開地下密室的天花闆,背着鐘延打頭上去。
沿着窄道走了一段距離,秦莫拟出的靈燈再不前進,可以看到,前路被山石堵得嚴嚴實實。
吳瑧心口有股說不出感覺的熱流,仿佛指引她張開懷抱。
等回神過來,手掌不自覺貼在石壁上,碎石縫隙裡散射出明亮的光芒。
“啪!”
手掌貼着冰冰涼涼,一頭寬一頭窄的東西。
扇形的鏡角乖順地黏在手心。
“鏡子的另一部分呢?”秦莫問。
“我說過的,在身體裡呀。”
秦莫搖頭,“化入你靈識的隻能是鏡靈,我指的是鏡子本身,有形的框。”
給他這麼一說,吳瑧倒給問倒了,默默看向他背後。
那蛇不知裝睡還是真暈,路上閉着眼沒醒來過。
吳瑧低頭摩挲側脖子:“不知道……”
“在我這兒。”鐘延低沉道,“不給你們。”
吳瑧:“……”
秦莫斜睨背後,“我不稀罕。你們兩個聽着,出去了一概說沒找到蒼崇鏡鏡角,否則東西呈到拟寒面前,我沒法解釋。另外,若你們做出對修仙界不利的事,别怪我不輕饒。”
吳瑧沒急着應答,深深領悟了下他的話。
他不強調不能害蒼崇,反而說不能對修仙界不利,聯想他隐藏的身份,吳瑧直覺他在蒼崇似乎别有目的。
“杵着幹嘛,回頭。”
道窄又低,秦莫躬身背着跟他一般高的人,着實擠得慌。
“哦,好。”
吳瑧帶頭出了密室,回到教學樓一樓,她問:“接下去幹嘛?”
“随便找個地方,待一夜。”
這句話差點讓吳瑧破防,“還要待?!”
秦莫走上樓梯,“那你自己出去跟拟寒解釋。”
“我——你赢了。”
吳瑧:離了大譜,我怎麼跟誰拌嘴都輸!
“诶?我有個不成熟的問題,道罰怎麼不解滅場?”
秦莫放下背上的人,朝四面八方發散他自己的靈絲,做戲做得相當全套,這樣一來,哪裡都有他的足迹。
“天道并非萬能。”鐘延低低說了一句,靠牆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