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的黑袍人吳瑧也算認得,他遮了臉,但标志性的外貌暴露他是黑雲族的人。
黑袍人袖外拖着一副長甲,吳瑧分不清他是封陰山塔前的那個,還是另外的哪個。
可能他們這些人按照顔色區分等級,至于真實什麼樣子并不重要。
黑袍四下張望:“走遠了,追!”
“且慢。”從十餘人後面走出來的一襲白衣格外乍眼。
吳瑧萬萬沒想到,堂堂戒律山莊的莊主,居然跟黑雲族暗中勾結。
刑客走到篝火旁,用腳尖搣了搣燒成碳的木頭:“你有所不知,我師尊詭計多端,他有一副我師娘打造的神器落羽戀,佩戴鍊子可隐身。”
吳瑧對神參做口型道:“完蛋。”
對方回了一個“噓”的手勢。
“你懷疑他們仍在此處?”
刑客點頭。
黑袍:“如何激出來?”
刑客擡頭望着微亮的殘月:“月末下弦,師尊最虧之時,他身上的寒毒定會發作,隻需靜等片刻。”
吳瑧:“……”
轉頭見神參從容不迫地坐着,她不淡定了。
什麼蠱毒寒毒各種毒發作起來肯定難受得打滾,早晚得暴露。
緊張的過程中想時間流逝慢些,它偏偏轉瞬即逝。
子時到臨,這些人還是沒走,定力倒好,模特似的站原地不動。
神參老翁的身體狀态卻越來越不明朗,帕金森病人都沒他雙手抖得厲害。
很快,面部臉色鐵青,寒毒猛猛發作中。
吳瑧發慌,萬籁俱寂,手指摸進珍寶袋,每個動作都盡量緩慢,生怕弄出一點動靜。
“孽徒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神參突然說話。
吳瑧吓得一個激靈,差點準備瞬移跑開。
但是刑客等人依舊筆挺站着,而他身邊的黑袍第五遍問“人怎麼還沒出來?”
“落羽戀,戀,對活物隐身,他們,嗯,聽不見也看,不見我們。”神參難受得一句話斷成好幾句。
“那您隐身的時候我怎麼能聽見聲音?”
“廢話,話,因為我讓你聽見。”
“不重要。”吳瑧過去想把人攙起來,“那還留這幹嘛?快走。”
神參的身體像一塊冰,或者說像寒潭裡會說話的屍體。
“但是,但是。”
吳瑧一怔:“但是什麼?”
“孽徒說的,咳咳,聲響是寒蠱,我若妄動,動,它會從體内飛出來。離了身體,寒蠱,嘶哈,會被看見。”
“它飛出來的瞬間我們就跑。”
神參想搖頭否定,但身體凍僵做不了動作,嘴裡直哈冷氣。
“不行,那東西隻有我能降住,出,出來會釀成大禍。可是不出來,子時盡,我,我會凍死。”
吳瑧:“……照這麼說,出來也不是,不出來也不是。”
她摸出藏在腰封裡的護身符,打開一看,上面畫着一個笑臉。
“……”
“呃咳!”神參難受得哼唧。
伴随一聲毛躁的嘶鳴,細長的白色蠕動生物從他的鼻孔裡卷出一小截。
惡心和恐懼感同時湧上來,接着腳底一空,吳瑧下意識順手一抓,兩人被旋進一片虛空中。
吳瑧腦子裡關于寒蠱現身的畫面揮之不去,以至于摔在神參身邊時,顧不得身上痛,連爬帶滾遠離他,且屏住呼吸。
對方以自己為中心起了一個隔絕陣,逼出完整的寒蠱,接着坐下入定。
那東西整根來看倒沒那麼惡心,包裹着零碎的靈光,在神參周身遊動。
所以鐘延給的那張,其實是空間符。
但是穩定程度和強度都比她煉制的強不止一個等次,甚至罩了一層隐秘符,短時間内應該不會被瞰破。
一看這玩意就下了大工夫,換她來做,沒兩年弄不出來。
吳瑧emo了,那貨怎麼什麼都會。
除了……笑臉畫得是真醜。
不過不管他厲害還是自己菜,能躲過一條命就是好地方。
再重新把注意力放神參那頭時,她呆成了冰人。
隔絕陣中的人跟剛才完全不一樣,隻比鐘延和秦莫矮半個頭。
風度翩翩,又是個大帥比。
吳瑧無奈笑了,這些人真有意思,長相而已,一個個這麼喜歡藏着掖着。
寒蠱已經縮成豆大一點,拖着長長的結了霜的尾巴想往外界闖,碰到陣法圈沿被彈回去,圍着神參飛。
他身上散發藍色的靈焰,把寒蠱阻隔在體外。
直到臉上如死人般的鐵青色退去一些,重新煥發活人的氣息,才把寒蠱再吸回體内。
接着沒過多久,連個從空間陣裡掉落出來。
四周一片漆黑,空無一人,唯留一堆篝火灰燼。
神參雖然控制住了寒蠱,但身體還不能自如行動。
吳瑧一夜沒敢睡,給他護法。
許久後,天邊雲層透出青光,神參長籲一口氣,變回先前老翁的樣子。
“女娃娃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