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散開後,靈公殿格外冷清。
秦莫靠着殿門框,神參過去逗他說話。
這邊,吳瑧跟芷期、鐘延饒有默契地分開兩邊,堵在通往後殿的窄道入口位置,防止另一個能操控觸手的人跑掉。
靠近殿門的方向,木缽靜靜地放在張天裕那具吃了所剩無幾的屍身前,裡面的觸手暫時沒有掙紮的迹象。
芷期坐在身旁,雖然明白她不喜歡自己,但是吳瑧仍然覺得安心,于是入定下來,靈識潛入識海。
幾天沒進來,分在識海裡的魂絲蓬勃耀眼,如旭日倒映江面反射出的光芒。
吳瑧将這抹魂絲吸收回靈根,眼中逸散出淡淡的靈光。
即便不用鐘延解禁,也快自動突破壓制境界的封陣。
等吸收完全,吳瑧分了新的一抹魂絲出來,但是怎麼都沒法與玉簡産生共鳴。
旁邊漫來紫白色的靈霧,緩緩化成人形。
“鐘延,今天玉簡跟我不對付。”
“已學了六十三片?”
吳瑧再次嘗試無果,攤開一雙手道:“可不是嘛,九十六片,還剩三十三片。”
“餘下的禁術需我引你識習,你如今神魂已至七重超脫境,但肉·身尚未渡劫,壓制不住禁咒引起的反噬。”
“到時候七道天劫一起砸下來,我不會被劈成渣吧?”
“有可能。”
“……”
鐘延捏訣出手,就見大量靈力環繞過來,湧入身體裡。
如果說幽焚陣的焚火鑽入身體噬心啃骨,那他這番操作簡直讓人如沐春風。
前面吸收完畢的力量再次激發出來,眨眼膨脹成靈霧,跟鐘延身體周圍浮散的靈霧融合,融為一體。
“能承受幾道,看你造化。”鐘延接上前面的話。
“什麼意思?我可以自由選擇套餐,劈完一兩道就躲開?”
“尋常情況來說,躲劫可以免去神魂破損的危險,不過如此一來,這些日子的積攢便白費了。一鼓作氣,二衰三竭,有的修道者壽元盡了還未曆幾個劫,便是太小心的緣故。”
“想不到,你苟了這麼久,居然這會兒說出這麼激進的話。”
鐘延歪了歪頭:“此言何意?”
“你不是一直利用我給你身份做掩護嗎?想我快點突破也是因為黑雲族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了吧。”
“你我生死相連,利用你不也是為了保全你。”
又是這種話,吳瑧别開眼神,“如果有一天我們斷了連接,我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嗯?”
“我是說,等我回到水藍星,幾十年後變成老太婆了你還是這副年輕的樣子。”
“其實,以你現在的修為,如果一直留在清金道星也可青春長存。”
“不管有沒有上輩子,我出生水藍星,父母隻有我一個女兒。”
鐘延淡淡一笑:“說的極是,家人在的地方才有家。”
他不怎麼笑,各種笑的差别不大,但是這個笑容裡有很重的苦澀,而且他在掩飾。
吳瑧剛想扯開話題,就聽見芷期喊她。
“新芽子,醒醒。”
“神女,什麼事?剛才入定得有點深。”
“那邊有點棘手的事。”
芷期指向拟寒貼身弟子的方向,她隻認得明磊,另一個應該是他師兄弟,坐在一起。
在他們面前的地上,躺着跟挑事閻君着裝類似的一個修士,狀況不大好。
從這個方向隻能看到側臉,那人臉蛋通紅,甚至隐隐現出血色斑點,不知道睡着還是暈着,身上披着兩件外衫。
“那位酆都羅山的修士半個時辰前開始體熱,旁人給他服用過兩粒退熱丸,不見好轉,反倒更嚴重。”
“不是吧?”吳瑧意識到芷期說的棘手的意思,“毒疫?”
對方眉頭緊鎖,點頭道:“極有可能。”
說完,芷期走到大殿中央靠近殿門的位置,幾步遠外便是罩着張天裕屍身的隔絕陣。
她觀察了一會兒,似乎沒看出個所以然。
這之後又一個多時辰,病倒的修士大汗淋漓,體溫卻不降。
他師妹應該是寒霜屬性,不停凝結冰晶給他敷額頭上,但是沒作用。
這位便是明眼女修,她說自己叫阿葛。
奇怪的是,司社閻君應當是他們的前輩,這人卻會為她說話。
為防萬一,芷期不讓别人靠近,她指導阿葛幫他師兄寬衣散熱。
但是褪去上衣後,所有人表情都凝固了。
這人上身紅腫,看着更像燙傷患者,身上油光發亮的全是汗。
阿葛扯下一片自己的衣衫卷成拭巾幫師兄擦汗,擡起拭巾的時候汗液粘連拉絲。
現在看來,修士身上的分明更像動物的黏液。
“扔掉衣衫,退開。”
芷期說着,隔空運去一包藥粉,讓阿葛滿手擦拭。
“其餘人離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