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下了千鲛洞，便沒再碰過海水。

傳送陣後的空間也一樣有空氣，與外界不同，這裡充斥着虛空。

無天無地，無邊無際的虛空，淡淡暗暗的。

吳瑧不确定這裡是否就是歸墟，懸在虛空中，不敢大意行動。

因為估算不出多遠的遠方，黑藍光亮遙遙閃爍，那是羅真的靈力。

“瑧兒。”鐘延追來，眼裡透着很難讀懂的意味。

見他伸手托起自己的手腕，吳瑧忽然有些恍惚。

“你若執意要試，我陪你走這世最後一程。”

吳瑧擡眼望去，忽然生出很遙遠的想法：“水藍星正在靈力複蘇，如果，我是說如果有機會，等我陪爸媽走完他們的路，我再回來找你。”

“當真？”鐘延握着手腕的力道不禁加重，眼中的雪亮勝過明月松山。

見他憧憬深深，吳瑧突然後悔給他和自己這樣的期許，别開目光：“但你知道，這事也不是我想做就做成的。”

“你再說一次，當真這麼想？”鐘延揪着前面的話問，“回來找我……”

“我是說，如果我能，如果你真的想——”吳瑧心頭莫名湧上一股悲意，而後重重的點頭，“我一定盡力。”

半晌，對眼之人貼近，把她攏進懷裡。

腦背傳來溫熱的暖意，吳瑧的小腦袋由他托着，額頭任軟唇貼近。

“我在此星，萬山露雪，靈意相照。”

輕音伴随吐息，一道印記鑽入吳瑧的額心，隻要她到清金道星，無論何地，觸碰鐘延留下的靈絲，兩人便能感應到彼此。

“小心！”

鐘延身形一晃擋在吳瑧背後，等她反應過來，卻見與他們平行的前方虛空綻開一道空間裂縫。

一個身着現代裝的女人從裡面鑽出來，喃喃自語：“總算騙走了，真難對付。”

說着跟吳瑧對上眼，直直定在原地：“卧槽！”

“陸……陸老師！！”

吳瑧甯可相信自己出現幻覺，也不敢相信能在這種地方見到自己的大學老師。

直到鐘延問了句“她便是你在水藍星的尊師？”吳瑧才從難以置信中緩過神，“陸老師，真的是你！”

分别短短兩個多月，她沒多大變化，鵝蛋臉，黑長直，姣好的容貌讓她比同齡人看上去年輕十歲。

以前偶爾出門搓頓好的，不少人說兩人是姐妹。

“小瑧，原來你這個世界。”陸老師流出汪汪的眼淚，突然警惕地回了個頭，然後繼續又驚又喜，“你爸媽前段時間到處找你，差點把中心大學鬧到曝光。”

吳瑧：“……他們還好嗎？”

片刻後她反應過來，“陸老師，你能來清金道星，說明歸墟确實連通水藍星，太好了！”

“我不想掃你興，但你别急。”

“？？？”

“我能進來全憑——怎麼說呢，我牛逼。”

吳瑧：“……陸老師，我在這個世界的修真境界也不低。”

“不不不，跟你多厲害沒關系。”陸老師又回頭看了眼，似乎很難斟酌怎麼往下說，“沒時間解釋清楚，總之歸墟非死不出，你不能冒險進去。”

吳瑧：“……”

“時間有限我長話短說，歸墟是獨立于所有已知星系規則的所在，每個修真星都有進入其中的入口，比如這地方。水藍星有萬物法則，你們的世界也有它的約束規則，但歸墟連通四方，不受任何規則桎梏，隻與星河裡的魂兜相連，同樣的，它平等創飛所有闖入者。”

她做着下壓的手勢，“我知道，我知道這很難理解。真的沒時間了，你先聽我說完，這個四方不是你理解的那種，是指所有，all，懂嗎？它能帶你去往任何星系，也能讓你迷失在其中，我的體質跟你們不一樣，你們是地道修仙的人，要出星球也得走正經路，我能入歸墟，是因為——我牛逼。”

吳瑧再次：“……”

“我總算知道你的神神叨叨随了誰。”鐘延插了一嘴，向陸老師作揖，“請教前輩，如何才能讓瑧兒返回水藍星？”

“瑧……兒？”

陸老師聽到這個稱呼的表情跟蒼梧的一樣精彩，眸光中閃動精芒，好像把他倆看透了。

她清了清嗓，道：“帶你來這個世界的那面古鏡，它能幫你，另外有個普通體質的你頂替了你在水藍星的身份，你爸媽暫時沒發覺。”

“這麼說，我的世界跟她互換了。”

“你可以理解為，你投錯了胎。”

吳瑧：“……”

“老師，那你？”

“我——”陸老師深深歎了口氣，“無可奈何，或許我們還有再見的一天，或許……希望我們都能安好。”

她貼在吳瑧耳邊用氣聲說了一句話，最後說道：“真的來不及了，小瑧，快出去吧，再見。”

空間裂縫再次綻開，陸老師身形一閃化成光點。

“她身上的能量與清金道星的靈氣不同。”鐘延道，“若出虛空，會對道法産生不可估量的影響，必得被誅滅。”

吳瑧也感知到了，額心忽然一緊，鐘延種的那抹靈印鑽入識海，仿佛在提醒她都認真道别過了，鬧呢。

下意識離身邊人遠了半步，再遙望去，之前羅真的靈力消失的遠方爆閃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