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人帶個話。”曾初九懶散道,“若無法子解決便罷了,不得回塵世。”
“當初結識秦莫,他讓人幫我辦的這事,有了它,我可以不用回塵世上班,那個,當值?”
“聽得懂,這兩日無事,神主小子找人帶我到天府城逛了逛,那人給我看過生活百科大全。”
“……啊哈。”吳瑧尬笑,這玩意也算一代傳一代。
“這點微末計量還沒法把我逼回去。曾前輩,你現在有事嗎?”
曾初九“啧”了聲,“是有幾分保镖的味道。”
于是,曾初九陪着吳瑧到天府城最大的醫院看傷。
刻意崩裂短刀愈合的傷口,醫生一見傷的位置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讓吳瑧躺下,問她怎麼弄的。
吳瑧說夢遊,自己切的,夢裡以為自己是西瓜。
醫生:“……你還得看個精神科。”
他再三确認,最後叫護士把人推去住院部。
吳瑧帶着哭腔,強調自己明天還要上班住不了院,醫生麻溜地開了受傷證明,建議住院一個月,之後視情況而定,又讓人弄手續,傳真去尚行市衛健局報備。
做了一堆檢查,主治醫生第二遍巡房過來,沒好氣給了曾初九一個眼色,“你個小夥子怎麼還站在這,給女朋友辦個住院手續到現在還沒弄好。”
“額醫生,他是我家裡長輩,不是男朋友,請假陪我出來的,有點急事,一會兒就去,謝謝。”
“哦,抓緊。”
曾初九死魚眼翻了主治醫生好久,“你要在這兒趟一個月?”
“當然不是!來的路上我已經叫好人了,開頭這些事怕他們弄不慣,後面讓人變化成我樣子,在這兒待一個月就成。”
隔壁床的人要出院,兩人說着話,門口進來家屬,朝他們看了一眼,從櫃子裡整理出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沒兩分鐘走出去了。
正好函影進來,她關上門,兩手搭在腹前,剛要行禮,吳瑧手背虛空一推表示不用。
平日裡沒什麼事叫她,還不熟絡,這姑娘有些拘謹過頭。
“神……夫……”函影亮度噎回下面的話,“太太,您吩咐。”
吳瑧簡單交待兩嘴,剛要走,函影叫住她,“太太,外面有……老鄉,跟您一道來的嗎?”
“老鄉?”吳瑧随即反應過來,“修仙界的人?在哪兒?”
大約見她忽然嚴肅,函影馬上帶路,護士站隔了堵牆的大辦公室裡坐了四個醫生,有兩個身邊圍着人,靠窗的那個旁邊站着個身形窈窕的女郎,從側面看有些眼熟。
吳瑧的主治醫生見到她出來,原本無神的兩隻眼睛跟見了鬼一樣,順帶又把曾初九訓了一頓。
這動靜很難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包括背對着他們的劉璃。
她轉過身,下意識行禮的手勢出來,手擡到一半硬生生忍在當場。
“好巧。”吳瑧先開口。
對方愣了半晌,擠出尬笑,“是啊。”
“巧什麼巧,你,回去。”主治醫生讓護士推來輪椅,趕牛似的把吳瑧送回病房,交待護士把她看緊了。
這樣也好,方便他們說話。
劉璃後腳進門,說父母是天府城的人,一周前她老漢騎電動車從山路摔到田坎溝裡,差點人沒了,她趕過來照顧。
這幾天她聯系不上龍殿山莊的人,也不敢輕易回去,又看見新聞說尚行市有外來不明物種入侵,不清楚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
吳瑧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略微寒暄幾句就走了。
醫院門口,吳瑧給鳳彩長老和林珀發去傳音,讓他們注意着劉璃的動向,順帶查一查他們有沒有受不明來曆的恩惠。
前面劉璃說聯絡不到山莊的人,吳瑧兩人也試了下,傳音陣半途阻斷了,也不知道鐘延用的什麼方法。
吳瑧其實想趁這個時間去尚行市一探究竟,但是被曾初九攔下,讓她别沒事找事。
第二天一早,吳瑧托着側臉聽林珀說他們查到的事。
劉璃的父母親都是塵世人,但她不屬于從塵世破格提升上來的,因她天生水靈胎,不過寄生在凡人的肚子裡。
九年前由輪回神君引道,正式入龍殿山莊,但劉璃心系父母,塵緣未了,暫時将她安置在據點。
“鐘延不是在閉關麼?查這麼細,你們去六行洲了?”雖然被覆了未知的空間咒和禁制,但并非人不可入。
“神主夫人猜的不錯。”林珀說,“昨日鳳彩長老帶了兩名弟子去龍殿山莊,經過細細查究,我們發現問題不在劉父,而在于劉母。三年前,劉璃曾向秘閣長老請教如何在不觸發道罰的情況下,為命不久矣的塵世人延長壽命。”
“塵世生老病死自有輪回定數,”吳瑧記得《戒律冊》上的話,“修仙界人不得插手。”
“正是,不過當時她未細說,旁人也不得知,按理劉母活不過半載,可如今體内頑疾根除,不知何故。”
吳瑧暗暗思量,這事可大可小,不打草驚蛇暫時放着她也成,不過如今黑雲佬亮了最後手,抓起來細細拷問也可。
“帝君、輪回神君他們怎麼個意思?”
“已密切跟蹤。”林珀似乎還有話說,吳瑧示意他繼續。
“此行還得知蒼崇的人過地下高壓電纜追蹤到幾處邪脈,與電路相接,所以此前未被發覺,如今蒼崇的人正在地底清除邪氣,但是……”他忽然朝背後看了一眼,連忙行禮:“神主安。”
鐘延面色如雪,但精氣神看上去還可。
“退下吧。”他說。
“等等,”吳瑧收回視線,“先讓林珀把話說完。”
鐘延仍舊擺擺手,“瑧兒,你不必操心,那些事秦兄會解決。”
林珀沒走,轉頭看吳瑧的意思,後者颔首,“辛苦。”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吳瑧迎着微風,撲到鐘延懷裡。
“想你。”
過了好一會兒會,鐘延哽咽道:“你再說一遍。”
“很想你。”
一刻都不想背上的手撒開。
“我也是。”側臉落下吻,兩人又緊緊抱在一起,恨不得跟對方融在一起,直到身側飄來一抹影子。
曾初九探頭問:“抱夠了沒?”
吳瑧:“沒有。”
“那也得松開,有人來了,你們不害臊我害臊。”
門口躊躇着兩抹影子,吳瑧心道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為了節省靈力,體内靈力自發收束,連别人靠近都沒發覺。
一個圓溜溜的腦袋探出來,圓圓的眼睛眨巴眨巴。
“銀娘,你怎麼來了!”吳瑧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