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笙?”
蒼崇的失蹤人口。
女人蓦然擡頭,眼中盛着悲傷和驚訝,更多的是滄桑,那種曆盡千帆無所适從的滄桑,好像早就盼望與吳瑧一見。
涪江遞了三瓶靈丹,讓開身位示意骨笙進屋:“神女,我在外守着。”
“長老也請進吧。”吳瑧叫住他,“鐘延忙,我年輕,有些事還要麻煩長老出謀劃策。”
相處了這麼些時日她跟鐘山的人多少也有些默契,涪江便不推辭,轉身跟進屋裡。
反觀骨笙,她有些拘謹,剛才吳瑧叫出她名字對上一眼,随即垂眸小心站着,兩手的指頭扣着放在身前,小心翼翼的,與王佳婧記憶有主見有規劃的印象有些出入。
涪江拿過桌上的茶壺用靈力熱滾,吳瑧倒了一杯給骨笙,打開話題:“這些年你受苦了,前不久我才知道你在奇絕。”
對方接過杯子,手不糙也算不上細嫩,沒搭上話茬。
“還記得瞿又嗎?”
骨笙的眼神有點呆滞,但她聽到這個名字,很快斂起眸光:“我托她照看推星陣,你已經得到陣中的東西了吧。”
“你知道陣中的是什麼嗎?”
骨笙緩緩搖頭:“我入蒼崇三月,一次出門曆練,在山外有幸得一位高人指點,那人說待時機成熟,要我幫他做幾件事,不過一直到佳婧死之後,那人才再次出現,盒子便是後來替瞿又找工作放在山洞裡的。”
高人……吳瑧很快聯想到瞿又老家的箱子,那人恐怕就是瞿又的老相好。
“來見你之前,禦神帝君找過我,說了一些關于佳婧的事。”骨笙含胸坐着,顯得更拘謹了。“自從佳婧死後,我便東躲西藏無處可去,後被奇絕人找到,就一直被困在奇絕。”
說話也跟回答審問似的。看她側臉,吳瑧想起來王佳婧剛死時候,有個女人把她遺書收到鐵盒中,那人就是骨笙。
“我記得一開始你被蒼崇招錄,怎麼後來去了神龍谷?”
骨笙呆呆地盯着門,從神情來看,明顯在回憶往事。
“那年我偷拿了星元神君的萬象觀,又偷學了開啟神器的符令,那東西可以看到我的前世。但是看完後不知怎的神器自動毀裂了,星元神君知道後發了大火,我才知道動用萬象觀要請示星宿之意。那之後,我被逐出星元浮殿,一時間流落在外。”
骨笙說到流落在外,捧着茶碗的手微抖,好像想起了不好的記憶。
“後來呢?”
“拟寒帝君身邊的随士明磊奉命找到我,說他無意間跟帝君提起我的事,帝君念我不懂事又是初犯,給我換了個假名,讓我待在神龍谷。”
一問一答的實在費時間,吳瑧讓她别心急,細細說來。
骨笙在神龍谷待了幾天一直沒見過别人,戚谷主,不,應該說是朱穗穗把她帶到神龍谷深山,讓她在那照顧一個男孩。
戚谷主說男孩八歲了,但是骨笙照顧他的第一天就覺得詭異。
明明是最好動的年紀,男孩卻一整天呆呆的,不說話,也好像聽不見别人跟他說話。
轉念一想,吳瑧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六十多年前你見到張禹銘的時候,他并沒有沉睡在童顔陣中?”
骨笙微微驚訝:“沉睡?沒有,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戚谷主從來不讓我踏入他房中。說起陣法,有次我在門口喊了半天男孩都不出來,我怕他出事,進去看到内間一個邪氣甚重的陣法。我心裡明白,那不是我該看的,便在當天留書實在對他們不住,我想出山曆練,跑出去以後,一直在逃亡。”
“這事發生在你給王佳婧留信的後面吧,既然你不能出谷,信是誰幫你帶出去的?明磊嗎?”
“不,在神龍谷深山中我無意闖入一汪深潭,潭底連着洞穴,在那裡面我見到一位老前輩,他說我是魂魄不全的殘魂,所用的保命招式是他舊友創的,又說要在山裡守着什麼東西實在無法抽身,隻能給我幾張隐秘行蹤的符紙。”
合着白鮮也跟她接觸過,吳瑧對這個背後的高人更好奇了。
骨笙道:“說起明磊,他對我還算照顧。有時候戚谷主沒空去山裡,一應物資都讓他帶進去。他,還好嗎?”
吳瑧不忍心把他死因告訴骨笙,隻說他在修煉的時候丢了命。骨笙停頓半晌,看得出她在極力隐藏悲傷,但忍不住落下淚珠。
“後面我走投無路的時候,冒着風險給他傳過匿名信件,我賭對了人,他沒向帝君和戚谷主告發我。也是通過他,我知道佳婧在道玄學院,可是我去晚了,隻見到佳婧最後一面,勉強留下她的遺物,又曆經艱險,從高山上逃出君臨洲。”
說完這些,骨笙仿佛卸下重擔,“我怕連累明磊,再也沒聯系過他,他應該以為我死了。”
“這些話你沒對别人說過嗎?”
“從沒說過,我的靈識被下了燃燒符,旁人若要強行查探我記憶,我也會死。我怕自己将秘密說出來會被奇絕聖女殺害,什麼都沒敢說。”
到這兒吳瑧明白了,骨笙于奇絕可留可不留,不如順水推舟賣秦莫一個面子。
“那你為什麼肯告訴我?”
“佳婧,因為佳婧肯把遺物給你,一定是她的魂魄感知到了什麼。”
關于這點,吳瑧也很奇怪,她直覺不對,還是得去趟檔案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