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城西化工廠因河道污染被當地居民狀告法庭……”
電視機的聲音在深夜的醫院走廊中格外明顯,充滿消毒水味道的休息區隻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大爺還在專心地看着新聞。
沒一會兒,值班的護士長劉燕就拿着遙控器走了過來,她像是睡了一覺,使勁眨了眨眼睛:
“胡大爺,你怎麼又跑出來看電視了,晚上大家得休息,你也得休息,快,回病房去。”
胡大爺不願意跟她說話,但看見電視被她關掉,還是轉動輪椅離開了休息區。
劉燕拿着遙控器跟着胡大爺回到病房,幫他躺回床上之後,才關上燈回到了護士站。
“這胡大爺可真是難伺候啊。”護士站的護士陳晨看護士長回來,一臉不耐煩地吐槽。
劉燕看了她一眼,将值班室的鑰匙遞給她,“都是病人,你少說這種話。”
陳晨撇撇嘴接過鑰匙:“景醫生今天還沒有來過,待會得給他打個電話,别是睡過了。”
“我可沒有啊。”
一個清亮的男聲從護士站旁邊的門傳進來,陳晨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跟着,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他約莫一米八多的身高,穿着白大褂,手上拿着聽診器。
走來時,他正從上衣口袋裡拿出簽字筆。
“景醫生,你來了。”陳晨忙從櫃台裡面拿出簽到本。
景明用手蹭了一下挂着水珠的鬓角,笑着說:“我怎麼每次值班都能遇見你?護士長不說你是上半夜的班?”
景明本就長了一雙笑眼,笑起來的時候眯成一條縫,像橋一樣,讓人覺得溫柔謙遜。
“你還不知道她?”護士長進到護士站倒了杯水,“等你來交接呗。”
“燕姐~”陳晨被護士長說得不好意思,跺着腳嗔怪道。
景明明顯對這樣的場面習以為常,“燕姐可不知道,咱們科室多的是大夫争着搶着想跟小陳交接夜班呢。”
小陳看向景明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景明簽了交班的字之後就去查房了,留下劉燕和陳晨低聲嘀咕。
“陳兒,不是姐多嘴啊,景明你别惦記。”
“啊?”
“三十四歲的副主任醫師,也夠優秀了,但是他不結婚、沒有女朋友——你不覺得這裡面很奇怪嗎?聽姐一句,别耽誤自己。”
劉燕是看她真有幾分真心才開口的,陳晨卻不以為然,她覺得萬一她就是例外呢?
看陳晨不在意的樣子,劉燕搖了搖頭。
兩人話都還沒說完,剛剛才去查房的景明突然返回來,一臉疑惑地問:“燕姐,83床的病人出院了?”
劉燕連忙搖頭,“沒有,傍晚的時候我還聽小陳說給他換藥的事情……床上沒人?”
三人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對勁,讓陳晨繼續值班後,景明跑去調監控,劉燕去其他樓層找。
值班室裡的安保隊長安居發現景明進來時有些驚訝,他站起身打招呼,景明沒那麼多時間,直接說明來意。
安居正要打開電腦文件夾的時候,醫院的大門方向逐漸亮起一整片的紅光,跟着迅速變藍,不停交換,最後露出了警車的真容。
景明微微皺眉。
夜裡下着小雨,監控畫面卻異常清晰,景明清楚地看到第一輛警車跑下來兩個男人。
打頭的人身高很高,一頭闆寸,穿了一件駝色的皮衣,敞着拉鍊,露出裡面黛青色的老頭背心。
不知道是穿舊了,還是複古樣式的牛仔褲,配了一雙白色闆鞋。
景明盯着打頭的警察跑出畫,眼睛又追着他跑到了第二塊屏幕。
那是醫院的大廳,畫面裡的夾克男轉了一圈,監控捕捉到了他的正臉。
那是一種看起來就攻擊性極強的長相,濃密的睫毛下有一雙眼神如鷹般淩厲的眼睛,沒有燈光依舊明顯的眉骨、下颌線,以及……
看起來就薄情的嘴唇。
電話鈴聲突然闖進景明的耳朵,他後背猛地繃直,繼而在看清備注時放松下來,最後接聽了來自護士長劉燕的電話。
“喂,燕姐。”
“在食堂,快下來,心髒驟停,我叫了擔架。”
“食堂?這就來。”
景明又看了一眼監控畫面,警察也在往地下樓層跑。
難不成出事了?
景明迅速從值班室跑出來,直下B1層食堂,打開門的一瞬間,一股血腥味直沖着鼻腔鑽進了大腦。
景明微微皺眉,戴上了口罩繼續向目的地跑去,路過一整面玻璃制的後廚擋闆時,他清楚地看到案闆上躺着一個人。
那人的頭朝向另外一邊看不清相貌,但就身形來看,是個壯實的男人。
目光控制不住地往下看,景明的腳步猛地一頓。